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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一星半点儿都不喜欢吗?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顾希安显而易见的犹豫了。
    不是没有答案,反而是因为答案过于真实,愈发说不出口。
    顾希安大概也忽略了,沉默,是最无情的回答。
    许是等太久了,厉挺顺势给自己铺了好长一条台阶。
    “点头或是摇头,点头表示有一点儿,摇头表示不讨厌。”
    再相遇后,他最大的获益就是自我开解,以及应对她的种种直白时,无底线的合理化。
    谨慎的思考后,最终,顾希安摇了摇头。
    容易满足的人霎时笑了。
    炯炯有神的瞳眸里塞下一个她,连带着眉心那一抹淡淡的歉意,像初春的雪花片似的,一并融化在他澄澈的眼角。
    厉挺言出必行,往后再送药来,交通工具真就改成了地铁。
    然后再半耍赖半哄骗把她带出去吃饭,时间不定,中饭和晚饭都有。
    餐馆大都选在实惠的苍蝇馆子,隐匿在城市的胡同小巷里,他们边走边找,蹉跎时光也不觉可惜。
    哦,这里的“蹉跎”,说的只是厉挺。
    顾希安开头拒绝了两次,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除了没办法说服他,另一方面,潜移默化里像是恋上了这份闲适。
    她喜欢走进生活里。
    感受弄堂里热腾腾的烟火气,采集街坊邻里坦率的笑脸,记录发生在角落里温暖而细致的小事。
    偶尔,他们也会聊些过往,各自的经历。
    更多时候是他问她答。
    “听说你是主动申请外派叙国的,家里人竟然同意。”
    说这话时,厉挺的语气并不算好,夹杂着几分不明所以的责备意味。
    顾希安小声反驳:“不同意的,是我先斩后奏。”
    那时候的她,是铁了心要去。
    ///
    申请外派对顾希安而言并不算顺利,报告提上去,在第一道关卡就被打回来。
    主编的驳回理由也很荒唐,并非来自专业领域的否定,反而在体能和身体素质方面借题发挥。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的那天起,顾希安拟定了训练计划,每日早晚五公里,从一开始的裸跑到后来负重跑,逼着自己吃鸡蛋白,一日叁餐都为增肌打基础,就这样坚持了两个月,体重明显增加,将运动路径和体测报告连同申请书一起递上去。
    她总是这样,凡事做到极致,叫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最后,在主编的目瞪口呆下,申请终于批准。
    得到单位领导的同意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万无一失,最困难的点,是让廖玲点头答应。
    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许是知道办不到,她聪明地选择投机取巧。
    大学期间攒下的奖学金和工资加起来,满打满算五万元整,离开前,顾希安将银行卡里的所有积蓄都体现并交由高水晶代为保管,拜托她每月打叁千元到廖玲的卡上,就这样生生瞒了一阵子,等廖玲察觉到异样时,顾希安已经在叙国待了近半年。
    谎言被拆穿的那天晚上,廖玲的语音电话直接飙过来,边哭边骂的话语在不稳定的信号下断断续续,莫名有些滑稽,其中字眼的威胁力度也跟大打折扣。
    最后的最后,顾希安乖乖认错,再叁保证会注意安全,好不容易才将远在天边的人由崩溃大哭劝到哽咽抽泣。
    回忆当初,恍如隔世。
    四年前的顾希安好像真的不惧生死,又或者,她想过,就那么死掉也没关系。
    不怕死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想活。
    ///
    默了半晌,厉挺问:“为什么。”
    这话很模糊,像是在问为什么千方百计地瞒,又像是再问为什么一意孤行地走。
    是自私吧,将自己看得很重又很轻,顾希安自知不该,又别无他法。
    “那时候我一心想要逃离,去哪里都好,离开了没想过回来。”
    她说得轻易。
    “不回来”叁个字脱口而出,好似蝴蝶的翅膀轻微一扇,却在某人的心脏上掀起了飓风。
    可是,“为什么。”
    他不死心。
    顾希安抬眸,思索后,落在嘴角一个极浅的弧度。
    “  是我太不懂事。”
    避重就轻地将话题结束在这一秒。
    哪怕她不愿提,厉挺也心知。
    顾希安所有的逃离,逞强,绝望,沮丧,不理智,全都来自于另一个人。
    大叁那年,京南大学的东侧门,与顾希安在校门的分界处擦肩而过。
    不过惊鸿一眼,厉挺的眸光直直追随着她翩然落入别人的怀里。
    那个人从一辆黑色轿跑下来,他爸有辆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西装笔挺,像是成功人士,举手投足间处处彰显矜贵,那个人甚至没什么表情,就能换来顾希安弯弯的眼尾。
    她眯起眼睛笑得格外漂亮,在他抬手的瞬间与之十指紧扣,她的喜欢坦荡无遗,隔着数十米远都能清晰感知到。
    记忆里最最明媚动人的顾希安,仅有的欢欣雀跃都属于另一个人。
    在后来无交集的那几年里,这个画面甚至覆盖了之前所有,时时涌在眼前,脑海,生活四处。
    失眠时,清醒时,醉酒时,边边角角里,每个每个瞬间。
    ///
    “后悔吗。”厉挺问她。
    顾希安轻怔了一下,而后摇头。
    她说:“这应该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说话间,眼里的坚定闪耀无比。
    “成堆的碎石,废墟里的残肢,坍塌,被摧毁的家园,流离失所的人,我所看见的景象正是如此,循环反复没有结局。大马士革的天有多灿烂,地上的腐烂就有多可怖。然后,我开始反思,我到来的意义是什么,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刚开始的“不回”,是因着一己私欲;到后来的“未归”,是因为有未做完的事。
    我们习惯利用他人的苦痛来衬托自己并不完满的人生现状。
    这很讽刺,却是事实。
    顾希安庆幸自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不论是由什么人或什么事的推动下。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找到了另一扇窗。
    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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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一个虐点(可能和大家不一样
    厉挺心念多年的画面,是顾希安对着江醒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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