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着苏凌一直生活在京城,十二岁之前,连皇宫都没出过,肯定不会得罪人。可他身份特殊,也许人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是皇帝唯一血脉这个身份。
苏凌闻言,自袖中掏出一物来,摊开手,让程寻看:从刺客身上搜到这个。
程寻看到那块不大的铜牌上规整的蜀字,颇为讶然:这蜀是指谁?蜀王?蜀王是你,堂叔?
他们前不久还提到蜀王呢!她心说,蜀王没必要这么做啊,而且让刺客带着表明身份的铜牌,是故意想告诉大家,是谁想行刺?这也太蠢了吧?
苏凌轻哂:是,派了四个功夫不济的哑巴刺客,还带着蜀王的牌子。若是蜀王,那真是他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蜀王萧旸,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当今皇帝子嗣绵薄,兄弟也不算多。蜀王萧旸是其堂兄,已经属于比较亲近的了。这次蜀中地震,蜀王及其子嗣不曾亲至,但也派了长史过来,参与赈灾。
昔日怀敏太子出事,有人建议在宗室子弟中选皇储。当时呼声最高、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蜀王萧旸的长子。可惜姚氏有孕,皇帝不再提重选皇储的事情。后来姚氏小产,二皇子萧瑾又横空出世。
皇帝既有亲子,何须螟蛉?自此再无人提及选宗室子弟做皇储之事。
在蜀地,二皇子萧瑾遇刺,有刺客身上的铜牌为证,又有皇储这桩公案在前。乍一看,还真像是蜀王所为。
苏凌刚解决蜀中赈灾一事,闲下来没几日,又遇上行刺,生生挑起了兴致。
是栽赃陷害吧?程寻小声道。她心说,这戏码有些低劣啊。
苏凌笑笑,轻轻嗯了一声。
程寻看一眼他微微勾起的唇角,犹自不大放心: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身边多带一些侍卫吧。有没有什么护心铠甲?或者天蚕背心之类的防身衣裳,护着心肺
苏凌偏了头看她,黝黑的眸中蕴满了笑意。他牵牵唇角,轻轻咳嗽一声。
你笑什么?程寻有点莫名其妙。
我说你说的很对。苏凌忍着笑意,护心铠甲不容易,护心铜镜还是有的。
程寻瞥了他一眼,见他仍在笑。她干脆别过头,不再去看他。她真想不明白,他笑什么。
马车重新回城。
二皇子在蜀地遇刺并未刻意隐瞒,因此陈大人等先后得知,前来拜访探视。见二殿下安然无恙,众人才放下心来,转而关注是何人行刺。
苏凌只笑一笑,取出那块写有蜀字的铜牌:是谁嘛,不知道。只在刺客身上搜到了这个。
陈大人端详了一阵:这不是和蜀王府上长史的腰牌一样么?
一样?
陈大人点头:自然是一样。李长史日日戴着腰牌,但凡见过他的,肯定都有印象。
苏凌沉吟:原来如此。
难道是蜀王?陈大人一脸讶然。
苏凌挑眉:我有说是蜀王么?
他想,不管怎样,蜀王是被牵扯进来了。
陈大人等人离开后,苏凌又跟程寻闲谈着提到了行刺一事:你怎么看?
程寻自己也想了此事,她心说,以她多年经验,这就是低等的栽赃啊。要是真行刺,谁会再戴上足以表明身份的铜牌?还挑这种战五渣来行刺?
她一点点说着自己的想法,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正确。
那你觉得谁会陷害他?苏凌摆弄着铜牌,轻声问。
他自己也很清楚,那四名刺客不像是为了行刺而来。若真心行刺,大可以再使些手段,或是换更高明的刺客。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跟他不熟,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程寻心念微动,又道,诶,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的一个故事。说是私自宰牛是重罪。然后有一户人家,发现牛舌头被割了,没办法,就去报官。官儿让他把牛给杀了。杀牛之后呢,他的邻居去去官府告他,说他私自杀牛。那官儿英明睿智,判定私自割牛舌头的,就是那个邻居
苏凌笑吟吟望着她:你是说要等幕后之人自己露出马脚?
程寻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当苏凌问起时,她却又迟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做,就是让咱们多想一层。
苏凌笑了一笑:你先歇一歇,咱们晚上还要到朱家去。我去见一见那几个刺客。
还活着的三个刺客由侍卫严加看守。
苏凌看到他们时,他们憔悴不堪,很明显已经审问过一遍了。
有收获没有?
燕兴略一迟疑,摇了摇头:属下无能。
苏凌并不意外,只说了一句:那就继续。
是。
夜间二殿下与伴读程寻、工部侍郎江由等人前往朱家主宅赴宴。
除了他们,朱大善人还邀请了当地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
大灾刚过,物资匮乏。然而朱大善人这宴席却甚是丰盛。朱大善人再三感谢了朝廷派来赈灾的钦差,继而又表示很遗憾没能好好招待他们。
江侍郎言辞恳切,再三表示这是身为朝廷官员应该做的。
双方你来我往,言谈甚欢。
程寻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她坐在苏凌下手,安安静静,在合适的时机露出笑容,附和一两句。宴席虽丰盛,可她吃的并不轻松。
朱大善人饮了酒,忽然说道:前几日殿下身体有恙,竟是程公子近身照顾的吗?
程寻不料话题竟扯到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苏凌,见其似笑非笑。她点头:谈不上照顾,不过是
所以,殿下身边就是缺几个伺候的人嘛!朱大善人隐约有些大舌头,是不是?我这里别的没有,听话懂事的丫鬟仆人还是有不少的,其实早该给殿下身边送几个的
苏凌眸色微沉,偏头去看程寻。恰好她正侧了头向他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他没错过她眸中的揶揄和狡黠。
他的心蓦地一软,眸中漾起笑意。在场的人不少,可此刻他正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而感到隐秘的欢喜。
朱大善人的好友叶先生在旁边给他连使眼色,他已浑不在意。叶先生只得低声道:殿下,朱兄喝醉了。他这人好酒,一喝酒,就会有些失态。
苏凌轻笑,甚是宽和的模样:无妨。既然朱大善人已经醉了,那咱们还是散了吧。
他既已发话,旁人自然无法反对。
回到朱家别院,和江侍郎告别后,苏凌和程寻一起回他们暂住的小院。
见四下无人,程寻故意小声道:给殿下送几个美貌婢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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