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吉时到”响起,沈画棠和左侧的陈嘉琰便开始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礼成”声落下,沈画棠便被人牵着走进了婚房里,坐到了喜床上。
沈画棠只觉得眼前一亮,陈嘉琰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便落入了她眼帘。沈画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陈嘉琰眼里却是刹时流过一丝惊艳,他还从未见过她盛装打扮的样子,原知她清清素素不施粉黛的模样已经够美的了,可没想到她细致打扮过的样子竟如此地勾魂夺魄,那双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春水般勾得他心痒不已。
周围女眷的笑闹声响起,沈画棠略略一抬头,只见床边站了几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沈画棠知道陈嘉琰上面没有嫡亲的哥哥,下面只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最亲的一个堂兄的媳妇儿又是皇后...这几个妇人大概是什么王妃之流或者成国公府那边的亲戚吧。
那些女眷倒也没多为难他们,只打趣着撒了他们花生红枣栗子之类的,又笑闹着让他们喝了合卺酒。之后陈嘉琰便被催着出去待客了,他临到门前还回过头来看沈画棠,眼里绵长的情愫让沈画棠心底狠狠一抖。
一个身穿金丝织锦礼服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快走吧,我们又不会为难你的小王妃。你看这一步三回头的,真恨不得把这新媳妇拴在身上才好啊。”
陈嘉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惠阳姐姐就别取笑我了,画棠初来乍到,还麻烦您帮忙看顾一下。”
沈画棠敏锐地一挑眉毛,看来这位就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惠阳长公主了,惠阳是当今太后的唯一女儿,是成国公嫡次子赵益均的妻子,这赵益均好诗书而不好功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得娶了公主。夫妻俩琴瑟和鸣,倒也实在是皇城里的一段佳话。
那惠阳公主会意地冲陈嘉琰点点头:“有我在这儿你就放心吧。”
沈画棠虽低着头,可两人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听这俩人的语气,难不成还怕有什么变故不成?
陈嘉琰似乎很信任惠阳公主,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沈画棠一眼才走了出去。
沈画棠这才偷偷抬起头打量惠阳长公主,只见她头戴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金步摇,耳上的明珠耳铛在烛火下显得分外夺目,相貌和皇上倒是有五分相似,只是失了俊朗棱角,转成了柔媚婉约的女子之美。这惠阳长公主似乎也发现了沈画棠在悄悄打量自己,眉眼含笑地朝沈画棠看了过去。
“新娘子生得可真俊俏,难怪思齐这般惦念着了。”
沈画棠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话,刹时红了脸,小声说:“公主就别取笑我了。”
惠阳见小姑娘羞涩,便也不再打趣她,倒是旁边的一个身穿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的三十来岁妇人慈慈一笑说:“惠阳你还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模样,怕把小王妃给为难着了。”
沈画棠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妇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惠阳笑着说:“这是宣王妃。”
沈画棠忙见礼,宣王是皇上的长兄,虽为皇长子却自小便患有宿疾,镇日都需要药材吊着命,因此也没有什么争夺皇位的威胁,也是当今除了陈嘉琰以外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王爷。这宣王妃出身虽不高却是出了名的贤惠,这些年照顾丈夫尽心尽力鲜少在外露面,没想到她此遭也来了。
惠阳搬过一个绣墩坐到床前,笑着拉过沈画棠的手一一介绍,能和皇家攀亲结贵的人本就不多,除了惠阳和宣王妃之外,其余的三个妇人一个是荣颐公主,现嫁到了永其侯府为儿媳,永其侯府现在也只是一个空架子,空担了个爵位而已,家中并无什么重权在握之人。另外两个和惠阳一样,都是成国公府的儿媳,大概是皇家亲戚不够,便叫了陈嘉琰的外祖家的亲戚来陪沈画棠。说起来倒都是沈画棠的同辈,沈画棠态度得体地同她们聊了几句,气氛倒也轻松融洽。
只是没想到她们刚聊了没一会儿,房门便被推开,只见一个身穿紫华簇金广绫凤越牡丹罗袍的妇人和一个穿水红色绣桃花瓣对襟长衫的少女并排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一致的丫鬟。
那妇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看起来有些异于其他女子的高耸突出,一张脸生得倒是异常浓丽。她身边的那个少女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和那妇人长得有些相像,只是不若妇人生得艳丽。没了那浓重的艳色相称,那少女便显得脸骨高硬得有些别扭,看起来倒带上了些刻薄之色。
沈画棠一瞧见这两位的模样,便知晓了她们是谁,难怪陈嘉琰托惠阳长公主照顾自己,想必就是怕他这个北胡公主的继母为难自己吧,毕竟他这个继母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果然惠阳的脸色一重,站起身来笑着说:“太妃怎的来了,您是长辈,怎好如此疲劳奔波的,这王妃妹妹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第49章 .洞房花烛
那北胡公主轻轻一笑, 脸上的艳色立马肆无忌惮地绽放了开来,倒是徐娘半老, 风韵犹存的模样。
“这琰儿娶亲, 我又怎能不来看上一眼呢?瞧这小姑娘水嫩的模样, 难怪琰儿这般朝思暮想着了。”
那北胡公主嗓音里带着股子尖利沙哑, 这话里头的意思也实在称不上是友好,只听得沈画棠心里像沙砾滚过一般难受。显然北胡公主这一遭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来看她的,她也只是淡淡微笑着朝北胡公主颔首说:“见过太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