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些故事在身为现代人的沈画棠看来也没多大意思,但由于日子实在是无聊,她只能靠着这些聊以度日。或者偶尔出去逛上一逛,可又不能去哪里,这个逛的范围也只限于沈府之中。
这日沈画棠带了秋水去后花园里逛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一个穿月白色底团锦袍的修长身影站在后花园出口的那条小径上。
沈画棠只一眼便瞧出了那人是谁,直觉想避开,可除了这条路又无路可走,便只好迎了上去。
“表哥来了啊。”沈画棠笑得有点勉强。
容云鹤转过身来,自从那日一别后他就再未见过沈画棠,只见少女身量长了不少,眉目之间稚气消散,只出落得更加秀美动人。他喉头一干,刚想好的话突然就不知怎么开口了。
沈画棠眼瞅着容云鹤倒是消瘦了一些,来年就是春闱了,想必他也是用功读书所致。
“六妹妹近来可还好?”容云鹤调整好情绪,勉强一笑问道。
“承蒙表哥关心,我近来过得还不错。”
沈画棠这说的也算实话,照着前段日子相比,她这段时间过得确实还算滋润。
“六妹妹...”容云鹤看着画棠轻轻启唇,脸上浮起淡淡微笑,“我决计从明日起,就闭门不出用功读书了,今日是来给你告别的。”
沈画棠的脸上却还是一贯的柔和中掺着冷静:“那我提前祝表哥心想事成。”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叫母亲妹妹失望,”容云鹤紧紧盯住画棠,声音不由得轻了起来,“也不叫你失望...”
沈画棠身子轻轻一颤,但很快她脸上又浮出了一贯的笑容,避重就轻道:“表哥向来便是不会叫人失望的。”
“我只有变得有能力,才会有更多选择的自由。我想好了,不论多难,我都会好好争取的...”少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沈画棠被他脸上的笑容所刺痛,脸上的微笑乱了一毫,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六妹妹...”,他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凉凉的秋风里,“那我走了...”
沈画棠抬起头,看着容云鹤脸上的笑,半晌只轻轻逸出一个字:“嗯。”
容云鹤转身,秋风将他的袍角轻轻掀起,一席落红,满地凋残,却唯有他的身影清正朗直,带着蓬勃满满的希望与朝气。突然一阵大风刮过,满树枯黄的落叶像得了什么鼓舞般纷纷迫不及待地簌簌落下,落叶潆乱了整幅画卷,却不曾乱了少年的步伐与背影。
很多年以后,沈画棠仍旧会回想起这副画面,想起少年脸上真心实意的笑意和语气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小小盼望。可到了最后,她想起的却是少年踏着满地枯黄离去的孤单背影,黄叶漫天,他再也未曾归来。
“姑娘...”秋水小声喊道,“表少爷是认真的呢。”
沈画棠却轻轻打了个颤:“怎么这般冷,冬日快来了呢。”
秋水慌忙说:“那我们快回去吧。”
沈画棠笑着点点头:“好。”
主仆二人也踏着满地碎叶走出后花园,朝着容云鹤相反的方向走去。
后来画棠想起来这一日,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后来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容云鹤少年时的模样。那个小心翼翼又满怀情思的少年,自那日之后一去不回,他有力坚定的脚步也被漫天哀戚乱飞的落叶掩埋,成了这个秋天,最后一道悲伤的谶语。
...
刘氏这些日子因了女儿的喜事镇日眉开眼笑的,下人们更是加紧了奉承她。一向抠门的刘氏最近也大方了很多,对身边的婢子丫鬟连连赏赐,府里倒是一派和祥荣乐的氛围。
自从刘氏将马嬷嬷赶出府后,原先在刘氏身边低马嬷嬷一头的周嬷嬷立马上了位,周嬷嬷和马嬷嬷一样,都是刘氏的陪嫁嬷嬷,只是不若马嬷嬷这么会奉承,便处处矮了马嬷嬷一头。刘氏经过马嬷嬷一事后,觉得还是笨嘴拙舌老实点的更好一些,因此便将周嬷嬷抬举了上来。
周嬷嬷深知马嬷嬷的前车之鉴,因此更加处处谨慎小心,生怕重蹈了马嬷嬷的覆辙。
“眼看着宫里的任命也要下来了,太太瞧最近赶着来咱家奉承的,还不都是大姑娘给挣来的面子。”马嬷嬷给刘氏倒着茶说。
刘氏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心中更加得意:“可不是,鸢姐儿这相貌品性,又有几个能赶得上了?”
“我瞧着大姑娘那就是个做贵妃娘娘的料呢,”周嬷嬷压低了嗓音说,“若不是宫中已有皇后了,我瞧着咱姑娘连那皇后都能做得。”
刘氏愈加得意,刚要说话,突然另一个身边伺候的宋嬷嬷神色急切地走了进来,嘴里还急道:“太太太太,不好了!”
第22章 .昕然出事
刘氏虽然近来高兴,可到底心头还吊着女儿的事,最忌讳别人说什么不好的言语。听到宋嬷嬷这么说,眉头立即深深地皱了起来。
周嬷嬷察言观色,立刻训斥起宋嬷嬷来:“胡说什么!咱府里现在一派福瑞祥和,又哪有什么不好的了!”
宋嬷嬷之所以跟刘氏隔了一层,就是因为性子过于鲁莽,不会说话,听周嬷嬷这般一说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掩口急道:“老婢只是一时慌了,刚刚瑞贤侯府那边传来信说,昕然姑娘好端端地不知怎的就被赶出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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