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刚开始并未认出来。他们毕竟相处时间极短,彼此不够了解,直到她开口叫了人,薛胜宗才一副被雷劈的表情,“你…你怎么才回来?”
刘锦凝只是笑,“想回来看看你们。”
薛胜宗本来打算去茶楼赴约,现在她来了,当即就让管家将约会推掉,请她到前厅说话。
刘锦凝将带来的礼物送上,“大哥,这些是从广州买来的海产,您尝尝。”
薛胜宗哪里关心这些吃的,“你还走吗?”
刘锦凝点头,“走。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你们。”
这些年薛胜宗也看开了,这个妹妹脾气不是一般的倔,他和她感情又不深,劝不了她,那就只能接受,“那你成家了吗?”
刘锦凝之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坦坦荡荡道,“我不成亲。”
薛胜宗重重叹了口气,“也罢,等你年纪大了,就回来。让你侄子养你。我们薛家还养得起你。”
刘锦凝心中感动。她对这个大哥其实并无多少感情,只是对方待她好,她心里过意不去,才选择来看他。没想到他竟如此通情达理。
薛胜宗见她不说话,开始没话找话,“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爹…自你走的那一年,就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
刘锦凝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这些年她因为不想听到他们两人的名字,所以才迟迟不想回京。没想到那人竟然一早就没了?
“你娘前几年也去了。”
薛胜宗见她听说双亲去世也没什么异样,心里说了句‘孽缘’,“你以后记得多回来。”
刘锦凝胡乱点了下头,也没说‘我想去上柱香’这样的话,只待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薛胜宗留她吃饭,她也不肯,只木呆呆回了萧府。
她现在是萧府的人,她受雇于萧国公府,一应起居都由萧府提供。
薛胜宗得知她有落脚之处,也没有强求。
之前就是他强求,才让她迫不及待逃离。现在只能慢慢来。
同一时间,刘府大郎、二郎以及刘轩回了家。
刘大郎几年前考上进士,留在工部当了一名八品小官,刘二郎参加好几届科举,一直名落孙山,现在还在凤梧书院读书。
父子三人同一时间回了家,看到饭桌上居然有鲍鱼,微微有些惊讶,“今儿咱家来客人了?”
京城是内陆,海货可不便宜。更何况送的还是鲍鱼。
大郎媳妇看了眼主院方向,“是小妹送来的。”
刘大郎猛然回头,一把攥住他媳妇的肩膀,“你说什么?小妹回来了?她在哪儿呢?”
大郎媳妇被男人晃得头晕,也不敢怪罪,只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轻一点,“她跟婆婆在房里说了一些话,就离开了。婆婆自她走后,就一直躲在房里哭。”
刘大郎不管不顾到母亲房间。
刘二郎早先怪罪小妹,可这些年没见,那些怨恨也一日日淡了,现在得知她回来了,便问媳妇,“小妹怎么样?”
二郎媳妇想说‘不好’,可人家到底是兄妹,她一个当嫂子的哪能说小姑子的坏话,当即将自己看到的说与男人听,“小妹穿着一身男装,皮肤有点黑,精神倒不错。”
刘二郎倒吸一口凉气,她小妹皮肤像瓷器一样白,现在竟然晒黑了?
身为父亲的刘轩虽然也疼女儿,但他早年一直在书院读书,与女儿相处时间极少,父女感情一般,只到底突然没了这个女儿,心里始终挂念,“那她住在哪儿?什么时候再来?”
大郎媳妇和二郎媳妇齐齐摇头。
就在这时,刘大郎扶着关文淑进来,“娘,您别担心,小妹不是说她现在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呀,跟着海船出海,一整船都是男人,还不知道被人家怎么欺负呢。”
一想到她闺女,好好的千金小姐被男人呼来喝去,她就心疼。
刘轩蹙眉,“你瞎想什么呢。她待的海船是萧国公府的船,船上的下人都是萧家奴仆。怎么可能乱来。”
关文淑不停抹眼泪,她握住大儿子的手,“明儿你跟娘一块去萧国公府看看你妹妹。”
刘大郎点头,“好。”
刘二郎也忙道,“我也去。”
关文淑蹙眉,“你不是去气你妹妹的吧?之前你妹妹就是被你气出海的。你再在你妹妹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以后兴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二郎委屈,“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能不能别想起来,就训我一回。我当时说的也都是丧气话。”
他当时气小妹,明明他们是一家人,她明明知道他亲生妹妹是谁,却让他们刘家当冤大头,一点口风都不露。
就因为他当初说的那翻话,让家人一致认定,他容不下小妹,她走投无路才会选择出海。
他其实觉得自己很冤。
刘轩也道,“是啊,不怪二郎。他只是心直口快了一些,并不是真的恨锦凝。”
当初他得知女儿被人调包,心里也是愤怒至极。可是他恨的人早已伏法,他也只能将恨憋了回去。
至于锦凝明知这一切,却不说出来,他心里也有点埋怨,只是正如采桃所说,如果说出来,恐怕吃苦的人是采桃。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怪锦凝。
关文淑细想了下,“到时候我们先去看看,要是你妹妹不怪你,你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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