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点头,示意站在外面的关青,将带来的一小袋乌沙呈上来。
知府大人接过袋子,将乌沙倒在书案上,里面露出黑沙,隐隐闪着金光。
知府将乌沙重新装到袋子里,带着他们到知府后院中的水榭,叫下人拿来工具,经过跑水、提、烧,提炼出一颗如绿豆般大小的金子。
他心中一动,“这金子在哪弄到的?可是丽水?”
林满堂点头,“前几日我带着属下巡视山脉,在宁蒗那边发现少量沙金。我想着如果寻着河道一直往前走,说不定能找到金矿,但是那已经出了咱们重德县的地界,下官不敢自专,马不停蹄前来汇报。”
知府大人喜不自胜,“宁蒗?那就是丽江上游,行,你先回去,我带人去寻看看河道两道是否真的有金矿。”
林满堂点头。
知府大人当即就叫了随从,让他将当值的下属全部叫来。
转眼过了五日,林满堂和庄文那伙人都回来了。庄文那些人是扛着麻袋回来,每人身上都弄得极其狼狈,而林满堂和关青等人却是风尘仆仆。
双方再见都是满脸喜色。
到了县衙,庄文带着林满堂直奔库房,里面已经堆了三十麻袋乌沙。
林满堂很满意。
庄文问他进展。
林满堂笑道,“知府大人已经往上游侦察了。咱们好好淘咱们的沙子吧。”
他细想了下,让关青明儿在县衙贴告示,“明天将城内的百姓先叫过来,先问问他们这边山头的情况,寻摸看看能不能种树。”
关青点头应是。
第二日,大批无所事事的百姓被叫到县衙门口开会。林满堂也没穿官服,先是自我介绍身份,然后像闲聊似的问起这边的情况。
百姓们刚开始知晓他是县令,还有些拘束。现在见他如此平易近人,又大着胆子,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前任县令刚过来也是踌躇满志,也带他们上山摸索过。但前县令是个文弱书生,没爬几个山头,就累瘫了,逛了十来个山头,就无功而返。
后来县令琢磨在山上种各种农作物,可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到最后县令将县衙那点存银折腾光了,也就放弃了。
林满堂听到他们只走过十来个山头,还不死心,“其他山头呢?你们就没看过?”
大伙摇头,“都没去过。这边的山都是这样,不长东西。偶尔也就长点草。也是一块一块的。不值得折腾。”
好吧,本地人都不相信这边能长出庄稼,就不用说前任县令了。
不过他相信闺女不会撒谎的。一定有山头可以种酸角树。
他将自己带来的人分配,每两人一组,领五十个壮劳力,从各个方向出发,务必要将五十万亩地全部都过一遍,“你们每人拿一个旗子,你们去过的山头,就在山顶插一个旗子。”
百姓们听到县令又想上山,纷纷劝道,“大人,咱们这儿真的不长庄稼,您就别折腾了。咱们还要在家种菜呢,真的没时间出去。”
林满堂怔愣了下,“种菜?”
“是啊,咱们这儿天气干燥,就得时不时浇水,这样菜才能养活。大伙可就指着菜地呢。”
重德县所有良田都在城郊,只有六千多亩地,围着整个县城,看起来并不算多。为了生存,大部分人都选择种蔬菜,然后再卖给其他县,然后运回粗粮度日。
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重德县的路引等同于虚设。前任县令为了收税,就只能给百姓们提供了便利。
当然他没想到百姓会抛弃自己的户籍,宁愿去外地当一流民。等他意识到时,却年事已高,想管也有心无力。
林满堂微微有些惊讶,“现在种菜?”
“大人,就是现在种,正好能赶上过年。到时候菜才能卖上价。”
青菜种子撒到地里,一个月就能长成。而在年前,新鲜菜才是最贵的。像夏天那会儿,外面的菜长成,也就卖不上价。
林满堂恍然。这地方气候干燥,像个巨大的棚子,完全不用担心冬天菜会被冻死。
林满堂摸摸下巴,“那你们一年四季能种多少茬青菜?”
“只要勤快些,一年能种八九回。咱们家就指着青菜挣钱呢。”
在新陵,一年也就能种六回,这还得搭大棚。这边却可以种八九回,可见这边的高温缩短了蔬菜的成长期。
林满堂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又很快压了下去。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去,而是全家老小就指着这菜地过活呢。”
林满堂看着这些人,淡淡一笑。
这些人理由找得很好,但林满堂还是找出漏洞,“但是你们家家户户也只有两亩地,让你们老娘孩子浇不是一样的嘛。”
百姓们个个露出颓废之色,大人摆明了是要折腾。他们本来就吃不饱,要是真上山下山这么一折腾,不到晌午,他们就得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晓得他们的为难。
林满堂笑道,“你们放心,我不让你们白干。只要你们跟着上山,每天给你们发两个馒头。”
大伙齐齐看向他,“啊?发馒头?”
“对。”林满堂原以打算给他们钱,可一细想,就算他们钱,估计他们也不舍得花,所以干脆就让家里人蒸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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