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郎赶紧过去拿钱,当着他的面倒数来,将银子数了一遍,回头又冲刘族长点头,意思钱数对。
林满堂又看向刘族长,“这钱毕竟是欠刘氏公中,所以麻烦您给盖个章。以后刘青文与刘氏两不相欠。他是好是歹都有他自己的造化。我们小庄村姓林、姓许、姓关都好,就是不姓刘。您呀,好好打理您的刘家村就成,别管咱们小庄村的事啦。”
他后面这句话是笑嘻嘻说的,但意思却与刚才一致。
刘族长被他明里暗里嘲讽,哪能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在警告他,不许在小庄村闹事,要不然他不会再客气。
刘族长哪忍得住,“小子,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做人莫要太张狂。”
林满堂虚心接受,“小子年轻气盛,以后定会加以改进。”
刘族长心下一哽。
从刘家村出来,刘青文还是不可置信,“干爹,他会放过我吗?”
“他不放过也不行啊。他年纪大了。刘氏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没有接班人,现在不收着爪子,四处竖敌,对他没好处。”林满堂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村子,“他现在后悔了呢。”
刘青文没听懂,以为刘族长是在后悔让二儿子去小庄村闹事。毕竟被人当面打脸,这滋味不好受。他嘲讽地勾唇,“他这样的人会后悔?”
林满堂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他在后悔将你除族。”
刘青文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满堂叹气,“他凭借一人之力将刘氏从泥沼拉到新陵县数一数二的家族,春风得意四十年。临到了,却没有拿得出手的接班人,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可是刘家也有举人。他应该不致于后悔吧?”
他算什么,他只是个秀才,刘家应该看不上他这个秀才吧?
自打穿过来,林满堂就没见过那传说中的刘举人,听其他人说,刘举人中举之后,就在京城娶妻生子,近十年不曾归家。
刘族长对外说的说法是大儿子在京城读书,但是读书就不能回家吗?
林满堂不知实情,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他只道,“秀才比不上举人不假,可你比他年轻啊。年纪就是资本。”
他其实没说的是,刘氏有个举人又怎么样。就刘氏没有好的族长接班人,哪怕刘举人考上进士,也有他头疼的地方。攘外必先安内,连家事都处置不妥,刘氏走不远。
不过这些话不好跟刘青文讲。毕竟刘青文自请除族是被逼无奈,可不代表他能看着曾经的家族陷入泥潭。
两人还没到小庄村,走到半道遇到扛着农具的村民们。
林广源的大嗓门离老远就能听到,“快!刘氏欺人太甚。还钱哪天不能还,竟然跑婚礼上捣乱。当我们小庄村人是死的吗?”
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回来,大家齐齐将人围住,“满堂?他们没为难你吧?”
还有人责怪,“满堂?你怎么不跟咱们说一声?怎么就自己来了?”
因为同村结婚,大部分人都去了许成祖家吃席,去林福全家吃饭的大多都是妇孺,她们擅长吵架,打架那是真不擅长。
等女人们把男人喊出来,各家男人就找着家伙什来了。生怕林满堂一个文弱书生吃亏。
林满堂摇头,“我没事儿。大家回去吧。可别误了吉时。”
村民们这才往回走。
林福全拽着他袖子,“刘族长没怎么着你吧?”
林满堂看他脸上写满担忧,似是话里有话,“怎么了?”
“我听说他性子暴躁,他三个儿子被他从小打到大。我担心他打你。你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打得过他们?”
林满堂瞠目结舌,啊?竟还是个爱动手的。那就难怪刘二郎如此怕他老子了。
“我没事。我可是举人。他不敢打我。”
林福全松了一口气。
回了小庄村,刘青文的同窗好友也争相过来询问,得知事情办妥,纷纷松了一口气。
有人又羡慕刘青文的运气,竟能认林举人为干爹。而且对方还大方借了四百多两银子。这份厚待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刘青文笑得坦荡又感恩,“干爹对我确实很好。”
作为新郎官,他给其他人敬酒。
轮到陶德时,刘青文顺嘴问一句,“陶师兄何时办喜事啊?”
陶母之前与一位富商家小姐议亲,陶母觉得一个丑女太委屈了儿子,就狮子大开口,跟女方就压箱银扯皮。好不容易将婚事定下来。陶德突然得了一百吊钱,他自然不肯将就一个无颜女,就让他娘退了那门婚事。
陶母刚开始得了一百吊钱,还欢喜得不成。可听到儿子要退亲,气得呕血,为了娶富家小姐上门,她忍着心疼将自己最后的嫁妆给典当了,换回五吊钱,买了些提亲礼。
现在儿子要退亲,这些东西就等同于白买了?可儿子不愿意,她只能吃下这个亏。
回来后,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肉疼得不成。
直到媒婆上门。
媒婆也是新近才认识一个从外地搬来了个商贾,家里有个待嫁的女儿,想寻个秀才或童生当女婿,也不在乎对方家境,只要求对方长相周正,家中人口简单就行。
媒婆一听,与陶德可不正是天作之合,于是就乐颠颠来了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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