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笑笑,“张叔在吗?”
周木生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记性。在呢,赶紧进来吧。”
三人到了堂屋,张瑞和正在堂屋练字,另一桌子还空着,显见是周木生用的。
周木生挠头傻笑,“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就求了张叔教我识字。学得不成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丢丑,将刚刚写的字收起来。
林满堂笑道,“刚开始都是这样。”
他将请柬双手奉上,张瑞和瞧了眼他的气色,“嗯,可算养回来了。听说你那猪就连光禄寺都来采买了?”
林满堂正想说这事呢,“张叔,光禄寺下来采买是不是萧定安帮的忙啊?”
张瑞和点了点头,“是啊。年底,你们那猪卖给了岳福楼,他跟人家买了两头送进皇宫。”
林福全都听傻了,上次到二弟家做客的人居然这么大来头。
“他是萧国公世子?”
张瑞和点头,“是啊。”
林满堂还是觉得这事太玄幻了,虽然他一早猜出萧定安出身大户人家,但是没想到身份这么高。最要命的是他跟皇上关系还那么近。要是能通过他向皇上递东西,会不会比其他途径容易多了?
这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有些心虚。上次要不是萧定安给秦知府送信,让秦知府彻查,他魂魄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
上次的大恩都还没还,再请人家帮忙,那就太不要脸了了。
林满堂压下心头的急迫,“上次他救了我一命,一直无以报答。也不知何时能见面。”
张瑞和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他连十天一次的休沐假都没了,可见边城战事有多吃紧。等年底吧,到时候大荣应该会退兵,他应该能有假了。”
林满堂听到边城吃紧,叹了口气,明明都贵为世子,可人家还如此上进,小小年纪居然跑这么远的地方当兵。还真是个少年英雄啊。
回去的路上,林福全激动得不成,驾着牛车差点连人带车摔进沟里。
林满堂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将缰绳扯住,等牛车停下来,他拍着脸口一脸心有余悸,“大哥,你这是咋啦?”
我的天老爷,牛车这么慢的速度,他刚刚差点都摔下去。这要是一嘎嘣,他应该是穿越后头一个被牛摔死的人。
林福全被亲弟弟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一颗心跳得飞快,握住林满堂的手,到现在还难以置信,“二弟,你刚刚说的萧世子是不是就是上回来你家的少侠?”
林满堂没想到大哥反射弧这么长,这都多会了,还在这儿懵呢。
他点了点头,“是啊,咋啦?”
林福全激动地舔了舔嘴唇,“我……我就是觉得那些大户人家都挺傲的。没想到他脾气还挺好。”
林满堂哭笑不得,“谁跟你说大户人家都挺傲的?真正的世家子弟傲在骨子里。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傲。”
林福全虚心请教,“什么叫傲在骨子里?你举个例子给我听听。”
“比如说饿死不吃嗟来之食。知道啥意思不?”林满堂也不等他回答,继续往下说,“就是哪怕饿死,也绝不低三下四地接受别人的施舍。”
林福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都快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呢。”
“一般人家施舍吃食的时候都会视穷人为猪狗,他们的施舍带有侮辱性。有骨气的人接受不了这种侮辱。”林满堂担心他听不懂,干脆说得更直白些,“比如如果有人让你辱骂亲爹亲娘,他给你十两银子,你干不干?”
林福全头摇成拨浪鼓,“那怎么成?”
“一百两呢?”
林福全心一跳,那是亲爹亲娘啊,骂他们可是大不孝啊,结结巴巴道,“不…不成。”
“一千两呢?”
林福全捂着胸口,一颗心蠢蠢欲动,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林福全脸颊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二弟,原来骨气竟是这个意思。他果然没骨气。
林满堂摊了摊手,“这就叫骨气。”
林福全抬头,看着林满堂,“二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满堂一怔,“谁知道呢。等事情到了那一步,就知道怎么选了。”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林福全知道,二弟一定不会像他这样经不起诱惑。
“大哥?”
林福全抬头,见二弟跳下车四下张望。
林福全也跟着下车,“怎么了?”
“咱们村位置有点偏,不如在这附近搭个指示牌吧?这样前来参加我家酒席的学子们也不至于走错路。”
林福全四下看了看,他们刚出城没多久,四周都没什么人,要是真走错路,连个问路人都碰不到,他点了点头,“可以啊。”
两人回了家,林满堂就去郝木匠定木牌。
“你们用什么写的字?”
“用的朱砂和桃胶。”
林满堂蹙眉,“朱砂淋雨容易脱落吧?”
“那是一定的。所以要定期补色。”
林满堂一听会掉色,他不想让这些指示牌只用一次就没用了,就换了个相对薄些的木牌,“你帮我把字刻成镂空的吧?”
郝木匠诧异地看着他,“那样花费可就大了。”
“没事儿。至少可以用得久一点。”
郝木匠点点头,“那倒是。行,我帮你刻成镂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