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林满堂确实很幸运。科举日期往后推了半个月,报名也往后沿了几天。
林满堂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媳妇再三确认,他才相信自己这次是真的时来运转了。
他当即进县城找周简,请对方帮忙介绍个廪生,帮他具结。
所谓具结就是找本县廪生具保,保证对方不冒认籍贯、不在服丧期间、不冒名顶替,保证对方身家清白,不是娼妇、优伶、衙役和小吏的子孙。本身也没有犯过案,从事下九流行当。
为了请廪生具结,林满堂花了一吊钱。
当然也可以不用花这钱,可以找五人互结。
所谓互结就是找五个同考的考生互相作保,要是有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不说林满堂已经晚了,就算不晚,他也不会找四人跟他互结。其余四人犯了案,他也跟着倒霉,多划不来。
弄完具结,林满堂就向县署礼房报名,填写亲供,交了具结,就回家好好温书了。
二月初二这日,林满堂家请酒。
张瑞和带着周木生赴宴,李秀琴将枝秀也一块请来了,林满堂也放下书本亲自作陪。
这次没有分开坐,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
张瑞和见两个小姑娘已经恢复差不多,不由笑道,“你这闺女可真机灵。”
张瑞和一直以为林晓那药是蒙汗药,但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胆子给那么多人下药的。
林满堂知道他提的是女儿将人麻晕的事儿,摇头失笑,“还成。”
林满堂给张瑞和亲自敬酒,“多谢您上次相帮。要不是您,我们家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
张瑞和摆了摆手,“其实你们谢错人了,不是我,是萧定安帮的你们。你们被抓那天,他正好在我那边过节。他与秦知府是旧识,就给了我玉佩,让我拿着去找秦知府帮忙。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大的官。”
张瑞和是太监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许是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张瑞和没有住在张家庄,而是住在城里。
想想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想来在宫里处境也不太好。不认识秦知府倒也正常。
倒是上回那个萧定安一看就出身不凡。
林满堂立即向张瑞和打听,“不知张叔可知萧郎君何时休沐?我们想亲自答谢他。”
张瑞和叹气,“那恐怕得过些日子了。天气马上就热起来了,大荣一直蠢蠢欲动,现在新兵正在加急训练呢。”
林满堂有些失望,“那以后有机会再亲自答谢吧。”
二月十号,阿寿将改好的书送过来。
李秀琴和林晓瞧着改过的版本,也觉得他改得不错。
阿寿还带来了一件事,“我已经跟书肆掌柜谈好了,他说这本可以给我千字三十的润笔费。”
林晓一听,立时乐了,“不错啊,一次就翻了三倍。看来掌柜也发现你是金子了。”
阿寿小脸通红,“没有,他是觉得这书写得比我上本好。你啥时候跟我一块去书肆啊?”
林晓想了想,“明天吧。”
李秀琴见上面写了两个名字,“闺女,这名字我看你还是写上你爹的名字吧?”
林晓一愣,“为啥呀?”
这可是她自己写的书。
李秀琴面露担忧,“虽说你俩是亲戚,可名字凑在一起,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你知道本来姑娘家写书就够引人注意的,更何况还是跟小郎君一起写。”
说起来她女儿上次被掳,名声并未受损。也就是女儿年龄小,农村人没见过多少龌龊事,才没有往那方面想。要是女儿稍微大点,十三岁,大伙可能就会怪她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人家才会半夜上门掳走的。
李秀琴暗自庆幸着。她也格外注意名声。
林晓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啊。那些人该不会以为她和阿寿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吧?那可不成。
阿寿闻言也呆住,他想了想主动道,“那不如就将我的名字删掉吧?反正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帮着改改而已。”
当初说好写两人名字,李秀琴哪好意思反悔,“不用不用。”
阿寿觉得林晓太可怜,明明是她写的书,却因为他,连名字都不能冠上。
“就这么着吧。反正我也不差这一本。而且我还得这么多钱了呢。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阿寿一副财迷样儿。
李秀琴听着心里暖和又愧疚,于是就给他做了两锅蛋糕。
阿寿从未吃过这么松软的蛋糕,别提多喜欢了,笑眯了眼,“婶子,早知道你们家有这么好吃的蛋糕,我就该早点提的。”
这孩子太贴心了,逗得李秀琴忍俊不禁,临走时,送了他好些家里腌制的腊肉和香肠。
阿寿不要都不行。
第二天,阿寿坐着家里的牛车过来林晓。李秀琴不放心两个半大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书肆,掌柜得知写的是林晓的名字,也没说什么,依旧给了千字三十文的润笔费。作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给这么多钱已经不错了。至少比阿寿当时的要贵。
算下来写书其实并不赚什么钱。她女儿大概花了一个月,可笔墨纸砚也花了五百文,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吊钱。
签完契书,李秀琴将钱直接给了阿寿,“这书什么时候能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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