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秀眨了下眼,“调料?”
林晓猜到她家炒菜应该不放调料,想了想,“你要是不会,我来帮你调。很容易的。”
枝秀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你也别觉得亏欠我,我正好让你帮忙呢。”她把《中庸》拿出来,“这里面有几张纸被我折了,下面还划了线。你能不能让你哥哥帮我用白话文写一下。我把《说文解字》都翻烂了,也弄不明白这到底啥意思。”
枝秀见她麻烦自己,心里只觉得高兴,“好,我一定帮你问。”
她拿着书,想去林福全家问问。
林晓不放心,“我跟你一块去吧。”
她担心大伯母不同意枝秀拿凉粉。毕竟大吉哥一直不相看,大伯母很有可能会牵连到枝秀头上。
枝秀不知道她的想法,却高兴她能陪自己一块去。两人有说有笑往林福全家去了。
夏天要卖凉粉,二丫白天代替大伯守在老宅那边喂猪,林福全半夜要起来熬凉粉,白天要一天三回去老宅喂猪,像陀螺转个不停。整个夏天,他痛并快乐着。
到了大伯家,大丫和大利在屋里午休,刘翠花和林福全一个刷木桶,一个洗磨具。
林晓带着枝秀,走过来问,“大伯,这是枝秀,她可不可以拿凉粉卖啊?”
林福全看了枝秀的小身板,有些讶异,“她?她能挑得动凉粉吗?”
村里人卖凉粉要么用小推车,要么用板车,两样都没有的人家就只能用肩挑。
林晓一怔,看向枝秀,“你有车吗?”
枝秀愣了下点头,“有,我们家有板车。”
林福全看了眼侄女,“行,每天拿两板,够吗?”
枝秀不明白两板是多少,林晓却在边上解释,“两板就是二十四斤。虽然不多,要是你全部卖完,也能挣着十二文。”
枝秀瞪圆眼睛,十二文?居然这么多。这可比她割草药挣多了。而且她还不用担心凉粉像冰棍那样化掉。
枝秀忙不迭给林福全鞠躬,“谢谢林大叔。”
林福全哪得过人行这么大的礼,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枝秀也给刘翠花鞠了一躬,只是抬头时,却发现刘翠花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是在打量,又好像是在挑剔,总之让她很不舒服。
枝秀忽视掉这份不自在,刚要问多少钱,却听刘翠花冷冰冰开口,“我们家凉粉不赊欠。”
枝秀愣了下,忙不迭掏钱递过去。这是她早上卖冰棍挣的钱。
本钱给了林晓,她总共挣了十五文钱。
刘翠花刚要说这些钱不够,就见林晓拿出钱袋数了三十五个铜板,递过去。
刘翠花看到小侄女如此维护这个小丫头,面上有些不自在。
林福全觉得她有些丢面儿,白了她一眼,“没事儿,就先给十五文吧。明天卖完再给也是一样的。”
小侄女都亲自来求了,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晓见大伯不要,只好将钱收回来。
枝秀付了钱,约定明天早上过来拉凉粉,就和林晓一块出了院子。
林晓见枝秀眉头皱紧,以为她在担心凉粉卖不出去,就宽慰她,“枝秀,你放心吧,凉粉很好卖的,我爹以前一个集就能卖出两三百斤,你才两板,好卖得很。”
枝秀重重点了下头,只是她有些迟疑,“你大伯母是不是对我有误解?”
她应该没感觉错,林晓大伯母看她的眼神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如果对方不喜欢她,她真的不想林晓为难。毕竟林晓对她太好了。
林晓没想到她这么敏感,又不能跟她解释是因为大吉对她有想法才惹得大伯母不快,只好半真半假解释,“跟你没关系,我大伯母这是反应过度。以前有人拿凉粉不给钱,又要不回来。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枝秀听到是这样,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明天卖完凉粉,一定要即时把钱送过来,免得对方担心她赖账。
枝秀回了家,一直等到天黑,两个哥哥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两人不仅要干自己那份活,还要帮先生做,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哪吃得消这么重的劳动,到了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只能趴在床头看书。
枝秀把林晓的问题拿过去问大哥。
刘文麟解释给枝秀听,但是这么多字枝秀哪记得住,两人就抓瞎了。
枝秀挣的钱都用来买书,根本没钱买笔墨纸砚,这可怎么办?
刘文麟只能用烧火棍写在木板上,让枝秀明天带给林晓。
枝秀看着木板上的狗爬字,咬了咬牙,“我过几天就给你们买笔墨纸砚。”
刘文麟有些迟疑,“你不是说钱已经花光了吗?”
“没事,等我卖冰棍和凉粉就有钱了。”她把自己今天卖冰棍挣到15文的事说了。
妹妹要卖冰棍,这事他知道,其实他今天干活时一直在打鼓,担心妹妹卖不出去,又担心妹妹被人欺负。要不是出主意的人是林晓,他肯定不让妹妹去卖。姑娘家到处吆喝,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是妹妹说去采石场卖,他才答应。他本来想着妹妹卖冰棍能比割草药轻松一点,但是没想到真能挣到钱,而且比割草药挣多了。这可真是意味之喜。
得知又能卖凉粉,而且还是林晓牵线的,刘文麟抿了抿嘴,握住手里的书,“她是个好姑娘。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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