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缓慢地移动,走到了一片空地上。
从聚居地中央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走出一行人,押解着一个很像罪犯的囚徒,送到空地。
这些人都不是空手的,他们似乎都拿着铲子。
在温迪正疑惑时,押解着囚徒的人举起铲子,重重地砸在了囚徒的后脑勺。囚徒清脆地落地,连挣扎都来不及。随后,每一个人都轮流走上去,抡起铲子砸下,打在囚徒的头上,打完就退回原地,让身边的人替换。最终每个人都动手了,地上的囚徒无声无息,从被打晕起就已经失去意识,隔得老远温迪看不清楚,但她很怀疑被砸了这么多下后,那个头会不会已经被打瘪了?
在这场集体参与的公开处刑结束后,其中几个人将尸体拖走,离开聚居地找地方挖坑掩埋,其他人则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关上门。全程,这些人都没有交流的动作,只顾着盯着眼前或是自己的脚尖。温迪从头到尾看完,很久都说不出话,她十分震惊,这个聚居地里竟然有集体处刑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她看完后可以确信这里全部都是衣衫不整的男人,没有女性。
她……还进聚居地吗?
她想死才进去。
温迪趴着不动,等待聚居地的砖屋里所有的灯一盏盏熄灭,恢复黑暗,她才迅速下山离开。
她绕着聚居地外围走,没有惊动任何人,顺利地逃离此地。
跑路跑路跑路跑路跑路跑路跑路!
跑路!
温迪跑得很远很远了,回头再也看不到聚居地的巨大影像,这才放心。
看不着了,她就赶紧停下,慢慢走。
跑步是很消耗体力的,还出汗,本来就够热了,跑步?出的汗更多,这些都是流失的水分,一想起来她就心疼。找个地方休息吧!温迪走啊走,这回运气还真不错,前方出现了一棵树。这棵树没有果实,长得很奇怪,要温迪想个形容词的话应该叫张牙舞爪,树干本身比较矮,树枝极多极细,都歪七扭八地生长,像一个人顶着爆炸头,末端有少许绿色的针形树叶。
这片阴凉地倒是挺大的。
温迪有点动心,它长得很柴,看起来就很好烧,不过,这附近并不适合烧火。
这种树有点像温迪所知的“盐木”,但她只见过图片,没见过真的,所以并不确定二者是否相同,但暂时倒可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它。盐木可以作为骆驼和羊的饲料,也很适合焚烧,作为燃料使用。可惜现在真不适合烧火。温迪看了看背包上的沙枣树枝,也被晒得够干了,索性从盐木上切下几株新树枝,换掉沙枣树枝。
她理应在这片舒服的阴凉地入睡。
但温迪长了个心眼,她发现附近还有几块大石头,有一块石头斜插在沙地里,形成了一个较窄的阴凉地。任何正常人都能选出是哪里更舒服,但温迪偏偏做了意外之举,她选择了那块石头,走过去,在那坐下,掏出一份干枣吃完,又拿出葫芦,喝了几口,补充水分。接着,温迪转身沿着石头下的阴凉地开始挖坑,将自己大半身和背包一块浅浅地掩埋,只留头露在外面,用盐木树枝盖住她的脑袋。
从外面看,不仔细观察的话,乍一观就像是石头边长了一丛蓄势待发的盐木,并不出奇。
温迪就用这种别扭的姿势入睡了。
她的预感并没有错。
随着夜晚越来越不冷,白天也越来越热,中午一次比一次更难熬,她睡得满头大汗,梦里也因身体大部分被埋进沙子,有少许压力,而做了个被捆住的噩梦。她睡到一半时,惊醒了,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张着嘴无声地大口呼吸。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太阳依旧很烈,决定继续睡,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你说他是不是想不开啊?”这个声音比较年轻,说话很有生气。
温迪被困在沙子里,没法绕过石头看是谁在说话,如果要出去动静又太大,只好乖乖呆在原地听声音。听了一会儿,她发现就两个人在说话,你来我往的,停一会儿说一会儿。对话里的信息量还蛮大的。
“没什么好说的,他自己走这条路就别后悔。”回答他的人则年长些,嗓音略低,语气沉稳。
“他能后悔吗?死都死了。”年轻人嗤笑一声。
“说这个干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劝他。”年长者略有不悦。
“你说他怎么那么有自信,觉得自己能带走狗头金?他凭什么觉得干这事没危险?”
“反正他已经付出代价了。”年长者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想的?人家吃肉,我们喝汤?这块金子当时好像是你先发现的吧?”年轻人说。
“别从我这里套话!肯分我点就行了,我有自知之明。”年长者警惕起来。
“你以为我钓鱼呐?我不是想阴你,咱们兄弟说点真心话不行吗?”年轻人急了。
“呼……真心话就别说了,省点口水吧,我就想平平安安的,能搭最后一班车回家。”
“你!唉,我真没法跟你说!啐,胆小鬼!”年轻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年长者全程平和,安静地站在原地抽烟,抽完了,才踏着慢吞吞的步子离开。
温迪摸摸地躺在沙子里,梳理自己获得的信息量。根据二人的对话,温迪推测,这货聚居地里的人,很可能是一群淘金者,最近发现了一块狗头金。有人试图带狗头金逃走,被抓回了聚居地,她昨晚目睹的那场公开处刑,受刑者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带走狗头金又被抓回来的人。年长者是第一个发现狗头金的人,但他在聚居地里似乎没有什么地位,所以获得的利润较少,但他显然是求稳的人,只想安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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