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用,刚刚我在玉竹妹妹家里就是自己烤的。”
陶宝儿拿着树枝,插着海蛎螺的肉学着玉竹的样子旋转着将肉扯了出来,又去了肝脏等不能吃的,这才用树枝挑了一坨猪油往螺肉上抹。
“等等!!”
即便魏春再怎么疼儿子,也不能让他这样糟蹋东西。
“宝儿,你往这螺肉上抹什么猪油,还弄这么大一坨?这样太浪费了,咱放回去,少抹点儿。”
陶宝儿不干,攥着树枝不肯放手。
“我在玉竹妹妹家就是这样抹的,可好吃了。”
一听这话,魏春顿时有种不太好预感。先头儿子回来的时候可是说玉家来了媒婆,她们姐妹都去招待媒婆了,所以……
“宝儿,你,你用了很多这个猪油吗?”
如果陶宝儿够精明的话就能听出他娘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可惜陶宝儿只顾着他的螺,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
“当然啦,本来有一罐的,后来就只有一点点了。娘,下回去城里再买些回来咱们送玉竹妹妹家一些吧。”
魏春脸都红了。
不是气的,是臊的。
成日里宠着,竟给宠成这般性子。去别人家里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居然霍霍了人家一罐子的猪油!!天,她都不敢去想玉容姐妹会是什么脸色。
实在太丢人了!
她忍,忍到儿子将那坨海螺肉都吃进了肚才拧了他的耳朵开始收拾他。
“你说你!素日家中可是短了你的吃喝?!你要去别人家里这样的丢人!不是家里的东西,你也敢大手大脚的用,缺心眼儿啊你!”
这大概是陶宝儿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看到自家娘亲发这么大的火。哦,也不对,不是头一次,只是以前娘发火那都是对着爹,对着外人。对自己,才是头一回。
他怂的很快,主要是耳朵真的疼,而且,阿奶阿爷没在家,没人给他撑腰。所以陶宝儿很干脆的乖乖认了错。
魏春的怒火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咦……
明儿个正好可以拿着这罐子猪油去赔礼道歉,顺便探探口风。
可算是找到理由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陶宝儿便被他娘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这大冷的天儿,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早的起过床,迷迷糊糊的便抱怨了两声。
“娘,我好困……”
结果话音刚落,屁股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醒了没?”
陶宝儿:“……”
醒了醒了,为什么最近娘变得这么凶了?
陶宝儿委屈巴巴的自己穿好衣裳,顶着割脸的凉风去了他娘的屋子。吃了一碗热烫烫的蛋花汤,整个人才算是暖和了过来。
“娘,我吃完了,我想回去再睡会儿。”
魏春将手里的碗重重一磕,没有说话。一旁正喝着汤的陶江瞧了眼儿子,再看看媳妇儿,忍不住开口道:“宝儿还小呢,这也太早起了。”
“怎么就早了?!天都亮了,鸡也叫了,你哪天不是比这更早起来的,他一个男娃娃,养那么娇气干什么?都是你们给惯的!”
“说的好像你没惯似的。”
陶江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口喝完汤拿起蓑衣准备出门。
“儿啊,爹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爹……”
陶宝儿看着他爹越走越远的身影,微微有些发怔。他头一次仔细琢磨了娘说过的话,发现娘说的真对。爹那么辛苦每天还都起那么早,自己为什么要睡那么晚才起来呢。
可是他起早了,也没事做呀。
在陶宝儿的记忆里,每天醒来就是吃饭,玩耍,或者是跟阿奶还有娘一起去海边耙蛤蜊。还能做什么?
没有人教过他。
半个时辰后,他跟着他娘来到了玉家。玉家哥哥正好出门去上船,玉容姐姐跟娘去了一边说话,他则是找上了玉竹。
“玉竹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扫地啊。”
玉竹甩了甩手里比她就矮那么一点点儿的扫帚,看着陶宝儿那好奇的眼光,真是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他的家里人这样宠得他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日后歪了可怎么好哟。
“陶宝儿,你平日里都不帮你娘她们扫扫地吗?”
陶宝儿摇摇头,理所应当道:“我阿奶说这东西不是我该碰的。”
玉竹翻了个白眼儿。
是,这个时代,家中大小事务皆是由女子操办。男子负责主外,赚钱。她改变不了时代,但她可以改变人,就从眼前这小家伙做起。
于是玉竹洗脑开始。
“你看啊,你们家你爹你娘你奶个个都很勤快,平时肯定好累的。他们那么疼你,若是你能主动帮忙做些事情,他们肯定会很欣慰。”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呀?”
“不会可以学嘛,来嘛来嘛,我教你。先从扫地洗碗学起。”
两个小娃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很是和谐,大人们一瞧也就放心了。
“魏姐姐,这猪油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咱们两家的交情何至于就用点儿猪油都要赔了。”
这话魏春听了舒服,但儿子霍霍了人家东西是事实,不赔她心里也不舒服。两个人为着罐猪油推来推去,最后还是玉容招架不住,舀了半罐才算完。
解决了猪油的事儿,魏春便仿佛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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