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激动。屋子里的人几乎都按不住他。
项骆看他一眼项燕, 果然在项燕的目光中看见了一抹不耐。
“还看什么看, 人都疯了,等他冷静了再说吧,”项燕重重叹了口气,随即眼圈红了, “小骆,你说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出来。肯定是我上辈子不做好事,这辈子才要遭受这样的报应。”
不论周文树的初心是什么,他做出的事情并不会给周婷婷带来什么好影响是事实。
明明她们母女俩那么辛苦努力的想要过上好日子。可周文树这个原本应该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叫项燕感觉到绝望。
项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到底是大人的婚姻问题。项骆这个连结婚是什么都快不记得的男人哪里会明白。
何况项燕还是积压了整整二十年的苦楚。
项骆看看周围的人,没话找话道:“怎么没见刘癞子的亲戚过来?”
按理说这种事本家人一定会来的。这周文树这个杀人犯都有人过来,怎么刘家还没人来?
项燕也看一眼众人,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没来,你看那边站着的,跟刘癞子是一个刘家的,也就是关系有点远。”
项骆瞧他表情淡漠,怎么也不像身为死者家属的模样。
想一想才到:“那这刘癞子在家里是真不受人待见。”
项骆跟项燕已经恶心周文树到这个程度了,在出事以后依旧会过来看一眼。说到底周文树是项燕的前夫。周文树在村里又没什么其他亲近的亲戚。出了事就只能项家出人。
这刘家好歹是村里头的大姓,跟刘癞子连宗的人也不少。可就来了一两个人也就算了,这表现的还好像刚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项燕想一想,道:“当年的事情我还有点印象。那刘癞子爹妈死的时候,你还没缸高呢。他爹妈有本事,赚了二三十万。那个时候的二三十万可比现在世道没乱的时候一两百万还要值钱。那年他才十五岁。因为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听了谁说的话,就觉得要帮他把着钱的,就是想要贪这笔钱,说什么也要自己抓着这些钱。谁劝,就被他指着鼻子一顿骂说是要抢他钱的。就连亲爷爷奶奶都不例外。两个姐姐更是一分钱都没见着。”
虽说这边也秉承着儿子继承家产一说。可也没有几户人家真的全都给儿子一分都不给女儿。所以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给儿子分大头,然后给女儿几万块钱。
加上这还是父母意外死亡没有明确说给谁的情况下,这钱按理说都是子女多少分一些的。
可这钱就都被十五岁的刘癞子一个人握在手里。
“就那个时候把亲戚都得罪干净了?”项骆皱眉问。
项燕叹了口气:“那当然不至于,到底是个孩子,做出什么样过分的事情,大人哪能没个担待。只是这孩子有了钱以后就没学好,二三十万两三个月就挥霍一空,什么都没留下,甚至还把当时爹妈的房子给卖了。后来又欠上了赌债,债主子找不找他,就找村里的亲戚。村里这帮亲戚没少收到骚扰短信,爷爷奶奶和姐姐都帮忙借钱给他填了一部分。可他一点没感激不说,还怪他们还钱了,说不如直接把钱给他,他还能赌一把大的然后直接翻身。亲戚劝他,他还放下话说只有帮他把债还干净的才有资格跟他说教,不然就是看笑话的。你说这话都说出口了,哪有几个不心凉的。”
将心比心,长辈们到底不是亲生的爹妈。就算是亲生的爹妈,做到这里也仁至义尽了。
虽说孩子年轻不懂事,可也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又有谁会去盼望着他学好呢?
这积年累月的过去了这么久,这刘癞子自己又不懂得修复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越闹越僵。直到现在,人都死了,亲戚过来表情也是淡淡。
因为早在他年轻的时候就想过他不会有好死。
甚至可能还会有些惊讶他还能多活这十多年。
至于死前开始学好,开始养菌包了这件事。只怕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相信吧。
“还真是一家一个样了。”项骆道。
项燕提起这个刘癞子,不禁想到当初项骆爹妈死的时候,项燕跟项建国都主张送项骆进精神病院。当时骆长生那头就是以他们要侵吞财产为由堵住了他们姐弟的嘴。
此时说完刘癞子的家事,项燕才发觉事情竟然跟当初的情况差不多,不觉看了项骆一眼。
这屋子里人来人往的,解放军也将周文树用被子包起来架了出去。
人们乱作一团,却也没找晦气,没有过来跟项骆二人说话。
项骆跟项燕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人们进进出出,项燕压低了嗓子问项骆:
“小骆,你跟二姑说实话,当初……你埋怨过二姑吗?”
虽说当初多少是受到了周文树的影响,不过当时项燕确实觉得项骆怪的不合常理,是真的想要送他去精神病院好好看看。
只是农村不比城市,别说是城市,只怕除了一线城市外,绝大部分人听见精神病这三个字都如洪水猛兽一般。绝对不承认自己家里有人得病,且将确诊的人当做变态,甚至恶语相向。
哪怕有数据称,所有人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心理都是有问题的。可依旧没人会正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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