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面前,他没动,眼睛跟着她,她伸手拿他的烟。
头发把她衣服弄湿一大片,祁正往旁边侧了侧身,湿了吧唧的别碰我。
她一双眼湿气腾腾地望着他,抬起的手慢慢落下来,伸向他身后,似要抱他的腰。几缕发尖滑落在他身上,湿迹逐渐在他衣服上晕开,祁正心跳开始不受控制,随着她的靠近越跳越快,就差把她揽进怀里了,夏藤倾身,拿过放在他身后桌子上的矿泉水。
嘎嘣一声,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祁正还没被这么欺骗过,恼羞成怒,让你别碰我!
也不知是希望落空生气,还是衣服被弄湿了生气。
没碰你,头发不小心的。夏藤把长发撩到耳后,露出的脖颈细而白。
她目光平静,我刚刚听见你心跳了。
对话似曾相识,在台球厅那次,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只是今天,角色对调,她这个样子,他只想掐死她。
赶紧吹头发。
夏藤端着水瓶,找不到吹风机。
你找过了?
没。
今天不是掐死她,就是被她活活气死。
祁正:你耍我?
没,不想动,太累了。夏藤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蹬掉拖鞋爬到床上,我睡觉了。
祁正去找吹风机,在浴室里捣腾一通,就在洗漱台下的抽屉里,他把缠着机身的线取开,走回夏藤床边,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
开关一开,热风猛烈地轰出来,祁正对着她的脑袋一顿吹。
有朝一日,他竟然要伺候这个女的吹头。
祁正觉得自己是疯了。
夏藤有一头漂亮的直发,黑而软,平时很注意保养,这会儿却在祁正手底下揉成一团乱草。
她一点儿力都不用,被他推得东倒西歪,说了声:我脖子要断了。
热风一停,吹风机态度恶劣地丢她身上,祁正坐到她对面的床上,自己吹。
都送到手边了,不吹白不吹,夏藤拿起来接着吹,她侧着头,一边顺头发,一边看他。
夏藤今天很不对劲儿,他知道。
情绪崩溃的人都这样,极力用正常掩饰不正常,其实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她还有点不一样,整个人颓废的同时,胆儿肥了。
她以前哪敢这么对他?
祁正瞪她,看什么看。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么?吹得差不多了,她关掉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消散下去。这么嫌弃我,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我贱,行不行?
夏藤把电线一圈一圈绕回去,你说谁喜欢我谁傻逼。
她还记得那天雪地里,他和许潮生的对话。她第一次听他承认喜欢,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喜欢弄得像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我傻逼,满意不满意?
祁正看她缠好,顺势就伸手,夏藤看他一眼,把吹风机递给他,他接过去放回浴室。
你现在还喜欢么?
不喜欢。祁正出来,回答的毫不犹豫,你丑的跟鬼一样。
他嘴里没好话,夏藤当没听见。
一个头吹得她又精神了,她下床,找了一圈,最后道:祁正,我的酒没了。
除去生气的时候,她平常很少叫他的名字。
想冷嘲热讽,硬是被这声祁正磨软了语调,没了就不要喝。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一直会,你不知道而已。
夏藤转过身,脚步踉踉跄跄的,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而已。
祁正说:比如你网上那些破事么?
房间安静了。
静到,夏藤好像可以听到自己头发丝立起的声音。
你知道了?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她猜到或许是丁遥还是许潮生找到了他,让他来看看她,等她先缓过这几天,再去编一个谎圆过去就好,可是现在,事情好像不是如她所想。
她发现,这几天她缓不好,不知道还要几个几天才能好。
现在她还发现,她的最后一片净土,好像就要没了。这意味着,她即将无处可躲。
你知道了?她又问了一遍,可是这一遍,她开始发颤。
嗯。
知道多少?她强迫自己冷静,面容却很快扭曲起来,是不是丁遥告诉你的?
不全是。祁正不会因为有所顾忌而欺骗她,我早知道了。
昭县虽然落后,但不代表人人都跟外面的世界脱节。
祁檀,苏池,乔子晴,他身边有这些人,他又不蠢。
他的手机也是苏池买的。
经常没事儿干,他就在西边他妈留下的房子里躺着看书看电影看新闻,夏藤他一开始确实没听过,她还没出名到那个程度。但在之后的某一天,她的名字出现在一篇文章标题上,似乎是因为预热什么电影,网上有人鞭挞她,拿她和一个女明星做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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