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写。
夏藤找借口,灯太暗了,看不清。
祁正看她一眼,放下水杯,去卧室翻箱倒柜一通,竟然拿出一盏折叠台灯来。
他搁茶几上捣鼓一会儿,把卧室那插座拽出来,台灯的插头往上一插,灯亮了。
屋子比刚才不知道清晰多少。
祁正弄好台灯,抬起头看她,行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光照,他的眼亮晶晶的。
她从未看到他眼里亮起光。
她放弃挣扎,转身去拿书包,你总不能困我一晚上吧。
祁正笑了,真困你一晚上,我还让你写什么作业?
*
夏藤在台灯下翻开复习卷。
拿起笔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病。
可是现在不写,他也不可能放她走,祁正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和他好好商量,行不通,那是最没用的解决办法。
得随着他来,他高兴了,乐意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写两笔,看他,他坐她对面,把药盒撕得乱七八糟,抠了几个胶囊和药片出来,全部放嘴里。
动作生猛。
吃完,他问她:我脸上有题?
夏藤倒也没急着移开,怎么突然感冒的?
祁正把药板一股脑丢塑料袋里,没回答。
昨晚她走之后,他醉地东倒西歪,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撞进门,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窗户没关紧,一晚上都有冷风往里窜,他被冻醒好几次,但是身体太沉了,他起不来。
醉酒不宜受冻,容易死人。
而他第二天醒来,只是感冒发烧,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连阎王也不收他。
他既然不说,夏藤就没再问,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祁正把药兜提远,不知从哪儿拿来纸笔,他坐她对面窸窸窣窣,她没再抬过头。
过一阵,他靠近她,不知在端详什么,看两眼又远离。
再过一阵,又凑近,她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没干好事。
他第三次准备凑过来时,夏藤来脾气了,他这么干扰,题还怎么写,笔一摔,皱着眉,你要干什么?
祁正看到她这个表情,抱着手中的厚书本笑起来。
夏藤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祁正把垫在书本上的纸拿给她看,你。
纸上,一个女孩手里握着笔,胳膊压着复习卷,她抬头,与她对视,五官紧皱在一起,眉毛打结,眼神含怒,嘴唇抿着,一脸不高兴和嫌弃。
他刚才窸窸窣窣半天,就是在画她。
画中的她头顶长角,还写着三个字:老巫婆。
夏藤不想去探究他哪来的绘画功底,你在画鬼?
我在画你。
我不是鬼。
祁正不服,拿着画纸几步跨到她这边,他在她面前咚的一声坐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那画几乎要贴她脸上。
你跟老巫婆一模一样。
喜不喜欢?
祁正捏着她的下巴晃,问你话,喜不喜欢?
夏藤:你把我画成巫婆,你问我喜不喜欢?
你不是么?一天到晚发脾气。
她反驳,你不惹我,我不会发脾气。
祁正纠正,是你惹我。
夏藤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这个问题,拨开他的手,祁正顺势松开她的下巴,直接去扯她的领子。
他想到一出是一出,我看看你脖子好了没。
夏藤来不及捂,他已经扯开了,她第一反应不是骂他,而是先快速扫视周围有没有利器,她笔袋里有一把圆规,她想都没想,抓起笔袋一把扔出去。
祁正听见动静,看过去。
笔袋摔在角落,东西洒了一地,圆规也跟着掉出来。
夏藤扯他衣服,分散他视线,别看了。
但是祁正察觉到了。
他没回头,你怕什么?
被看出来,夏藤也没装,我怕你又犯神经。
祁正盯着笔袋摔过去的角落,半天没出声。
他在想什么,她无从所知。
夏藤有点儿紧张,今天这里没别人,祁正如果再像昨天那样发疯,她拦不住。
半晌。
他转过头,眼睛直直看她,你不会喜欢我吧?
夏藤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祁正有点儿讽刺,还有点儿得意,你被我虐出感情来了?
别的她都可以不争论,这题不行。
她慢慢回望他,眼神平静,语气平静。
我们之间,好像更像你喜欢我。
祁正安静听完她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之后,表情就有些变了,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站起来,把那张画恨恨地扔她身上。
明明有那么多反驳的方式,他只想得到最幼稚的一句。
谁喜欢你谁傻逼,你少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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