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夏藤在缓神,房间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一安静,氛围就要变。
夏藤知道,祁正不会被氛围驱使着做点什么缓解气氛,因为他完全不在意场面尴不尴尬,也不考虑那些暗自涌动的东西。
他只做他想做的。
那么承受这一切的,只有夏藤。
不过这会儿,尴尬倒是不尴尬,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正在房间里蔓延。
这么折腾都没散掉,他是喝了多少?
窗户没关,窗帘重新垂下来,房间里光线很暗,到处都是一团黑影。
夏藤站起来,摸索着去开灯,还没摸到开关,手腕就被一只手截住了。
滚烫的,炽热的,体温。
像团火在烧着她。
夏藤动了一下嗓子,我开灯。
别。
一个字的威力有多大,夏藤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我看不清。
看清干什么。他没松手,越捏越紧。不认识我么?
夏藤觉得,有些事儿好像不能总这么顺着他发展。
他只管他乐意,从没问过她什么心情。
祁正,话我说过了。她没挣开他的手,语气尽量平淡,这次我们扯平,以后就当不认识。
两人不知道在较量什么,仿佛谁先堵的对方说不出话来谁就赢。
你以为,我三更半夜翻你窗户,就为了听你说这个?
他平时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已经要拉响十级警报了。
但是今天晚上,夏藤懒得管他是不是要发火。
她也有脾气。
第20章
四周太黑,她不知道该盯着哪儿看,手腕被制着,唯有呼吸声,此消彼长,拉扯着神经。
惊吓褪去,先前在台球厅里的回忆马上占满脑袋。
她没忘记他是怎么对她的。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这态度和往日差的有点多。
印象里她好欺负惯了,爱面子,脸皮薄,不高兴了也只敢第一句声音大点,一凶她就缩回去了。
今天三番五次的挑衅他,他的耐心也没了,祁正捏住她的手腕猛得翻过身,摁在墙上,咚的一声,你闹什么脾气?今天还没把老子的笑话看够?
夏藤被这一下子弄得浑身紧绷,我没看你的笑话。
我不去学校你不高兴?跟着秦凡过来抽什么风?
她就知道他在气这个。
还和我比,让我给你道歉?你那个垃圾打球水平也配?
全是酒气,又凶又急。
夏藤的腰顶在柜角,很痛,她想站起来,但是祁正跟座山似的重重压着她。
张嘴闭嘴就是扯平扯平扯平,你这张嘴除了放这些屁还会不会干别的?
他越说越粗俗,夏藤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在他身上,你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这就不爽了?我就借你件校服扯出来这么多破事,我找谁不爽?
你
祁檀打我,你开不开心?我妈死了,我爸是个疯子,你开不开心?想不想笑?
夏藤扬起来想打他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中。
祁正却像陷进自己的世界里,情绪越发激动,你以为祁檀真的在乎张惠和姓韩的告的那些状?他不过是终于逮住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打我的机会罢了,那是老子的学校,你看他长眼了吗?把我当人了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骂我,骂我妈,说我恨他,放他妈的屁,明明是他巴不得我去死!
夏藤不知道,这些天多少人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可是看见她,他那些压着的怨气全上来了,他讨厌她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逮住机会就跟他极力撇清关系,所有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愿意关心他两句,她呢?连句好话都懒得说。
祁正酒劲上头,神智早就飞的无影无踪,他生气,她也别想好过,他在外面喝得跟狗一样,她凭什么在家睡大觉?
夏藤嘶了一声,倒抽一丝冷气,祁正一口咬住她的肩膀,泄恨一般,用了极大的力。痛感瞬间袭遍全身,夏藤冒了一层汗,裙身紧紧黏住后背。
他妈的
又来了。
她穿吊带裙不是方便他咬的。
夏藤想骂人,又不敢太大动作,生怕把这人惹急了吵醒楼下的沈蘩。
良久,祁正不咬了,整个人身子一垮,脸埋进她脖颈侧的窝里,可能是太生气了,他大喘着气,肩膀一抬一抬的。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深夜的风撩起窗帘,放了几丝冷白的月光进来,她只能看到他躬下去的背。
这是个脆弱的姿势。
他鼻息间的热气如数轰在她的皮肤上,然后,她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
冰凉冰凉的。
他哭了。
祁正这种人,怎么会哭?
他应该是断胳膊断腿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冷血动物,那么强硬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脆弱,更何况是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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