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如同被冰封死,让他只能像被骟去的动物一般温驯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渴望无比的人类。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耻辱。
尤金的额发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形状分明的眉峰,和那双令人沉醉的金色眼睛。
那双眼睛看了肖一眼,旋即移开了视线。
双层床边,尤金弯下腰,从行囊里抽出一件黑色的T恤套上。湿润着的背脊让棉质的衣料贴在了皮肤上,尤金用双手扯着侧旁,这才将衣服的下摆拉了下来。
肖在怪异的眩晕中看着那件T恤上洇出一片片更黑色的水迹,以及因为衣料粘连而被勾勒得愈加明显的腰线。是在尤金回过头又看了他一眼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转为了背对着尤金的方向。
他听见厚重的织物被扔向了床铺。柔软的面料滑过光滑的皮肤。牛仔裤被猛地甩开套上。拉链金属的齿页相互咬合。
再转身的时候,尤金咬着T恤的下摆,正在扣牛仔裤最上面的那枚金属纽扣。
然后尤金抬起眼,情绪不明地看了肖一眼。
他松开了咬着衣料的牙关,对肖说了一声:“我要去见船长。之后我会带你去船上逛一逛。”
……
我想要占有他。
我想要侵/犯他。
我想要他是我的。
我不想要这具身体。
我不想要这具该死的,受限的,被诅咒的身体。
——在尤金离开之后,肖跪在水雾未散的浴室里,低着头,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衣物,感受着各种可怕的欲望充斥在他那颗无用的,机械的心脏。
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多,它们离他的距离又是触手可及的近。
他却什么都得不到。
他快要疯了。
……
尤金走到了这一层走廊的末端,闭上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的皮肤因为之前的淋浴而热着,他却觉得身体中心有种怪异的冷。
——在他看向肖的时候,他或许还是报了那么一些极其微小的,完全不自知的期待。
所以在看到肖毫无动摇的眼神之后,他才会有这种难以解释的反应。
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他走向了记忆里罗勒的房间。
……
十分钟后,高戈房间的侧旁,罗勒的居室。
“……你不用这么急着干活,虽然我也能理解你的立场。”罗勒的左手捧着一杯热茶,语气平和而缓慢。他的身上并没有这艘巨舰最高领导者的威压感,又因为房间里摆满了日光灯和绿植,让他更像是一个园丁。
老人用指甲掐下了身侧的一片薄荷,送到尤金的面前。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尤金的眼睛一热,只能笑着接下,含在了舌下。
“你要是想服众的话,下一次劫掠我就派你去。那原先是朱利安的活儿,可惜他被抽肿了肩膀和嘴,正好让他休息几天。”
尤金想起了那个突然袭击他的青年,点了点头。不过他这回来找罗勒,还有另一件事。
“抱歉,罗勒,关于送我朋友去撒格朗的事情……”
“裂流号有去卫城星的航程,但是要等一等。”罗勒这么说着,啜了一口手中的茶。
卫城星和冥城星是除了矿星区之外,距离撒格朗边境最近的两颗星球。它们是是联盟冗防的第一线,也是相当一部分黑石矿的第一手交易场。
“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你能给我一艘船,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尤金转了转手腕,低下了头,让垂下来的额发挡住了眼睛:“如果有需要交易的东西,我也能顺便一并带过去,不会让船白走一趟。”
“不是那个问题。”罗勒看了看尤金。“边境最近不怎么太平,我对于去那边没什么好的感觉。真要出了什么事,还是跟主舰一起过去比较安全。”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故弄玄虚,尤金却没有任何小看的心情。
在船上,很多人都有着自己的绰号。高戈的绰号叫灰狮子,迈尔斯的绰号叫浪荡者,而罗勒从任导航员以来,绰号便叫作“灵媒”。
他的预感曾经十数次解救裂流号于致命的危机,绝不能轻易地小瞧。
尤金不想违逆他的建议,只是时间再拖下去,肖在船上的立场只会越来越尴尬——不是pair也不是战斗员却上了船,在以往只是买来的私/娼才会干的事,会被人分外的瞧不起。
罗勒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问道:“你的那位朋友,能战斗吗?”
尤金没有看过肖真的动手,但是想到昨天肖抬手接下了朱利安的匕首,他咬了咬牙,说了一句“可以”。
“那就送他去训练场吧。在他离开之前,该做的事情也得做。裂流号不养闲人。”罗勒捧着杯子,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尤金讶异地抬眼,看向罗勒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罗勒……”
从小到大,这位导航员就是老人中最宠他的一个。虽然这样的宠溺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他觉得十足的感恩和幸运。
罗勒看到他的表情,眯起眼睛,笑得脸上满是皱纹。
正在尤金想要出口表示感谢的时候,有人敲响了罗勒的门。这位船长悠悠地说了一声请进,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高挑的女性身影站在了门外。
法夏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意料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在。她正要向尤金做个自我介绍,却在看到尤金的表情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