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处在一类星球的位置上太久了, 难免就会觉得所有星球都不如自己。”容时虽然是在说赫尔墨星,但是苏格听得出来,他是在为弗林解释为什么他会有歧视其他星球的这种不好表现, 他笑了笑:“你很强。”
“什么?”容时的话题跳跃实在是太快了,让苏格有点接不上, 这不是在说弗林吗?怎么一瞬间又跳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按照赫尔墨星人的性格, 是绝对不会对于弱者低头的,更不会对于弱者表示尊敬,他现在对你如此的亲和和尊敬,是因为你很强, 对于强者屈服是所有人的本能,不论任何星球。”容时的话有些残酷。
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但是眼中却有对着强者的认可,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里面认可的折服。
可是笑容却在苏格的脸上逐渐消失了,她望着容时,用一种前所未有认真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很强并不是因为我个人,而是因为我的星球,因为我的国家,如果抛开了母星来谈论个人的强弱,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容时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淡,她对着容时说:“我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对我的评价而觉得自信和自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做这些事,下这些评论,当然……也包括,一类星球的你。”
她生气了。
容时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下子就响开了,他开始不停的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他什么地方说错了吗?他并不觉得啊……
可是为什么苏格会生气呢?
一定是自己说得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才会生气的吧……
苏格很明显已经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转身朝着弗林的方向走去,正在打算一会儿怎么跟对方说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个温暖的柔软给擭住了,她回头看去,只看见容时拉住了自己。
“苏格……”
然后苏格看见了容时的眼睛,那是一双纯净的如同紫色钻石一般的眼睛,仿佛澄清得能看到底,完全没有一点的杂质,这双眼睛中平时里总是盛满了自信,盛满了胸有成竹,盛满了运筹帷幄,可是现在,苏格却清清楚楚的在这双眼睛中看见了一种叫做迷茫的东西。
“苏格,我不明白。”
微微扬起眉毛想了想,苏格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高深莫测的话,她耸了耸肩膀,将自己的手腕从容时的手掌里面挣脱出来,看起来潇洒又自在:“什么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此时此刻的容时有点慌。
这种慌张来得毫无预兆,甚至就连容时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慌张,他明明是一个冷静、淡定,甚至可以说泰山崩而不变色的人,从小到大他鲜少能有慌张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是从另外一人而来,那就更是破天荒第一次了。
而在这种慌张的驱动下,他的本能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就这么放走苏格,否则的话一定会有无法逆转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拉住了苏格,并且执拗的需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容时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的做法非常的失礼,但是,他内心的慌张和焦灼却让他不顾这种失礼,他定定的看着苏格,再一次坚定的重复着:“苏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生气吗?
其实在容时说出这个话的时候,苏格是有些茫然的,她生气了吗?在刚刚和容时的对话中她生气了吗?
并没有吧。
苏格摇头:“我没有生气。”
虽然苏格说得肯定,但是容时却无比信任自己现在的内心的感觉,他斩钉截铁摇头:“不,你生气了,刚刚我说得那些话,让你生气了,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生气,但是可以肯定,你生气了。”
这样一堆你生气了,我生气的话在容时嘴里绕来绕去,几乎让苏格笑出声音来,她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敷衍:“不,你想多了,我并没有生气。”
可是越是这样容时就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苏格生气了,而且非常的严重。
容时不再与苏格争辩,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苏格,在那双钻石一样纯净透明的紫色瞳孔的注视下,很快,苏格漫不经心的敷衍就荡然无存,从而换上了一种冷肃的平静来。
她认真的看着容时,又认真的想了一下,大概自己是生气了吧。
这种生气并不是来自于容时的任何一种态度,事实上容时在苏格见过的高级星球中的人种中已经是态度最为温和和亲切的了,她的生气更多的是出于那种高级星球的人种并不自知的指点。
虽然亲切,虽然温和,但是他们的字里行间之中永远充满了一种被礼貌和善意包裹着的傲慢,这种傲慢来自于长期位于高位居高临下的俯视,也来自于自以为是的感同身受。
她歪着头,安静的开口:“容时,你很傲慢。”
容时则被苏格这突然开口的话给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似乎,从来从来都没有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评价,他迟疑了几秒钟之后问:“是吗?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苏格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当然,如果你听人说过,我也不会说了。”
“为什么?”容时抿住嘴,几秒钟之后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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