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绮罗不愧是花魁,作为端州流言蜚语第一人,她说夜棘在落霞书院,他还就真的在哪里。
落霞书院远离闹市,不闻人声,这几日因着程家大喜,放了假,许多本地的学生都回家去了,只有几个外地来求学的少年人还在,没了师长管束,也早不见人影。
夜棘和他手下的人占了书院深处的一处奢华院落,安排着人手一面搜集消息,一面仔细比对。他总觉得这件事情里头像是有人故意扰乱视线,他们被指着在端州四处转来转去,却总是拐进死胡同里。
线索既多又乱,甚至偶有一二指向夜阑新婚的妻子那里,让他不得不又多忌惮几分。
夜阑找上门来的时候,夜棘的人刚忙了一整夜,大多都歇下了,只余门口几个守卫们尽忠职守的散在四处。忽而远远看见夜阑一身醒目红衣,懒懒散散地往这里踱过来。
他明明看起来不过是个没正形的闲散少年,这群守卫却如同见了鬼一般,如临大敌,哗啦啦地直冲过来,围成一道人墙,将他远远拦在院外几丈之处,不敢叫他再靠近。
十四爷今日来寻六爷?偏不巧,六爷今日出去办事,并不在此处。为首一个人抱拳道。
不在此处,你们几个慌里慌张地围上来做甚?
夜阑在心里冷笑一声,懒得同这些人废话,挑起一边眉毛:让开。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让。
夜棘有多忌讳夜阑,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而这几个守卫,说起来,也算是夜棘的心腹,只不过脑子不够灵光,钻营了这些年还是近不得主子的身。见着夜阑只身一人不打招呼就直找上门来,谁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他们又惊又惧,满心防备,场面一时竟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幸亏这群蠢人里头,还算有个明白人。
一个门客模样的中年人站在人墙后头,先道了声好,才说:并不该瞒十四爷的,实是六爷此刻正有要事与人商量,叫了不让放人进去。这几个小子榆木脑袋不懂变通,六爷与十四爷本是亲弟兄,如何好阻拦?不若十四爷在此处稍待一二,我这就去通报一声吧。
这个中年门客在祁山日久,对上头这一家子的旧事心结一清二楚,对夜阑的本事性子更是晓得。
他本意是怕惹火了夜阑,不好收场,才出来劝解一二,可没想到夜阑却一下子就想岔了。
防得他这样厉害,难道当真查出来了些什么不成?
一想到夜棘那些见不得人的下叁烂手段,夜阑的火气立刻就起来了,呵,我倒不知道如今我在六哥面前,竟然还要通报了?
他说着话,通身“”刷——”的一下燃起薄薄火焰来,也不看人,抬腿就往前走,仿佛周围这群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伙人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说发作就发作,吓得脸色发白。
夜阑往前踏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既不敢真的退开,又不敢上前去拦他。只因人人都晓得他这火焰的厉害,一旦沾了身,他不叫这火熄,这火就算把人烧成了灰烬也不会熄。
方才说话的门客大叔见了这阵势,也吓得变了脸色,慌忙劝道:小的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十四爷别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完掉头就往大门里急奔。
可惜其他人明显没有他这个脑子,被夜阑逼着又退了几步,起了凶性,想着六爷一向忌讳这个狐十四,索性仗着今日人多,在六爷面前露个脸也好。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晓得彼此心里想的都是一样,齐声喝道:我等尽忠职守,十四爷不要为难我们!
只听哗啦啦——一声乱响,这伙人各自抽了兵器在手,雪亮的刀锋闪着寒芒,团团围住了夜阑,打定主意要靠着人多,叫他吃一回亏。
夜阑见他们这样,不怒反笑,看来是我太久不曾回祁山了。想不到如今连你们这样的废物,也敢跟我动手了?
若按着他平日的性子,祁山的人他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的。
可今日他本就是来吓夜棘的,况且又怕他们真的去烦阮照秋,关心则乱,喝道,也好,既然叫不开这大门,就找个人替我开门去!
他完全不顾身侧林立的刀锋剑光,出手如电,徒手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衣领,猛地将他一抛,直撞向紧闭的院门。他这一抛,不知使了多大手劲,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院门应声而破,木屑碎片连着门上的铜花小钉,在一片烟尘里飞的满天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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