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丁璇声音清越,响彻在夜风里。
原本想要将曹昂砍成肉泥的士兵哆哆嗦嗦丢下了手里的雾气,不住向曹昂磕头,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
马上的张绣身体一震,手指不可自制地抖了起来。
贾诩看了一会儿火光,一手捻着胡须,目光转到被曹仁典韦护在身后的丁璇,神情若有所思。
夏侯惇微微抿唇,眸光被火光照得明明暗暗。
曹洪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捡起不知何地掉在地上的武器,朝天上一举,道:天命在曹!
曹洪的声音太突然,又响亮,典韦终于回神,跟着曹洪一声爆喝:天命在曹!
二人的声音传至正准备往下冲阵的曹营将士,将士如梦初醒,跟着大喊天命在曹。
张绣的士兵本就被凤凰浴火的景象所震撼,再加上天命在曹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士气一泻千里,甚至还有一些人丢盔弃甲而逃。
夏侯惇领的青州兵几乎没花费多少力气,便擒获了准备往穰城撤退的张绣。
夏侯惇看了一眼丁璇,去整理投降曹营的士兵。
典韦飞奔到曹操面前,拉着曹操左看右看,检查有没有受伤。
我没伤。
曹操抚掌大笑,看向曹昂的目光满是炽热:吾儿甚好。
曹昂被曹操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
曹操虽洒脱不拘小节,无论与谁,都能谈笑风生,但作为父亲,曹操仍是一个颇为严厉的人。
信奉严父出才子。
而曹昂又是长子,自出生,便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期望,四书五经,骑马习射,排兵布阵,甚至为君为臣之道,他都要学。
他的父亲是曹操,他不能平庸。
内因外素加在一起,导致多年来他与曹操的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他的堂兄曹安民,都比他跟曹操的关系好。
曹安民在曹操面漆说话无所顾忌,而他,说一句话,要在心里过上好几遍。
遇到曹操沾花惹草,丁夫人破口大骂,他还要硬着头皮在里面调和。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与父亲不冷不热的关系,一朝父亲对他慈眉善目嘘寒问暖,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可父亲都对他这般亲热了,他若是不说些什么,又有点不合适。
曹昂酝酿了许久,最终干巴巴道:父亲,你没受伤吧?
自己的儿子是未来天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了。
就算这个儿子之歪瓜裂枣不堪入目,如今也是闪着金光惊为天人的存在。
更别提这个长子本就是个极懂事、允文允武又俊秀的少年郎了。
曹操拍着曹昂的肩,看哪哪都是满意的,道:我没事,倒是你,没伤着吧?
曹昂刚要说话,看到曹操身后慢慢走来的丁璇,眼皮跳了跳。
他年少,控制情绪的能力尚未修炼到家,曹操又是极聪明会观察人心的,见他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还以为他受了伤,当下便要拉着他检查哪里受了伤。
丁璇越走越近,面上一派平和之色,嘴角微勾,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然而丁璇越是这样,曹昂心里便越发虚。
他长这么大,没少见丁璇追着曹操大骂的场景。
现在有多平静,爆发之后便有多恐怖。
曹昂咽了咽口水,按住曹操的手,小声道:父亲,母亲来了。
刚才的景象实在太让人震撼,曹操还以为曹昂被火光与凤凰吓得没回过神,才说出这样没边际的话。
曹操大笑出声:你这孩子,又想你娘了?她远在许都,来不了的。
你若是想她,等拿下宛城,爹便带你回去看她。
不是啊主公。
典韦忍不住道:夫人真的来了。
就在你身后。
曹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典韦是个耿直人,不可能说话诓他。
曹操抬手,揉了揉脸,恢复春风满面的笑容,慢慢转过身,笑着道:阿璇,你何时过来的?
丁璇一身戎装,目光盈盈似水,与温柔娇软的邹夫人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曹操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一分。
然后便看到,丁璇手里提着的人头还在不住往下滴血。
那人头上的眼睛怒目而视,似乎死的颇为不甘心。
夜风徐徐,人头上血腥味扑面而来,曹操眉头跳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僵了僵。
半月未见,他的娇.妻小表妹,似乎比以前更暴躁了呢。
曹操看了一眼典韦,目测着距离。
很好,典韦离他很近,如果他的小表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典韦还能救他一救。
曹操稍稍放心,但一看丁璇手里的人头,又默默往典韦身后走了一步,方道:阿璇,这是谁的人头?你怎么提着?
快扔了,莫脏了你的衣服。
丁璇抬手,把胡车儿的人头举在曹操面前。
曹操喉结动了动,太阳穴不住狂跳。
虽说他南征北战,沙场为家,可像这般近距离看死人头的,还是第一次,更别提丁璇手里的人头还有死不瞑目的狰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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