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给你一沓钱, 上面盖了一坨屎,这叫人怎么接。
丰芳远远的,指了指麻生, 又指了指阮红星,然后给苏樱桃摇了摇头, 意思是这两个人都不行, 生意不能做了。
然后她又点了点头, 以示即使这桩生意谈不成也没关系, 她肯写会在上层帮她说话。
跟日本人谈生意, 本身就要小心翼翼。
你要现在承认他们是受害者, 估计生意有得谈,但是以后在华国,记者把这些话写出去,苏樱桃家的大门估计天天得被人用烂菜叶子给打烂。
生意不做,大不了这钱不赚了, 别的地方又不是赚不到钱。
不过,就在苏樱桃想上前的时候, 博士突然说话了, 而且声音挺高的:“麻生先生, 您要说您本人是受害者,我不反对,因为战争带给全人类的都是伤害,这也是我们呼吁要和平, 不要战争的原因。但是你不能否认,日本国是战犯国,迄今为止,你们国家都不配拥有军队,就足以说明一切,你们是战败国,而且是战犯。”
在博士没这没说之前,苏樱桃是不打算做生意了的。
但他这么一说,苏樱桃突然发现,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因为麻生在听翻译说话的时候,脸看起来簌簌的,而且一直在点头说嗨,那胆小怯懦的样子,活生生的,就跟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似的。
但是汤姆的危机还没解除呢。
他可是一中共青团的团支书,是代表着整个共青团态度的人。
至少在那帮记者的眼里,这小家伙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在笑,就有点花架子了,光拍马屁,膝盖是软的怎么行?
甚至有个记者点了一支烟,一口烟就喷在汤姆的脸上了,这是一种嘲讽,嘲讽他是个软骨头。
翻译正在翻译,汤姆突然转身,就见婶儿一直在朝自己使眼色。
要是从小没受过打击,是天之骄子的孩子,难免心高气傲,受点搓折打击和委屈,被记者这么欺负一下,自尊心打击的,估计脸都红了。
但汤姆毕竟大起大落过,这方面淡写得很,不说喷他一口烟,就是放个屁他也没关系,曾经为了找宝藏,他闻过多少人的屁股。
所以他清了清嗓音,立刻高声说:“我们华国才是战争中的受害方,我们也永远不会认可你们是受害方这种论调。而且作为受害人,我们可以放下仇恨,但绝不会忘却仇恨,我们会永远铭记历史,记得你们曾经犯下的罪行。”
人都是见风使舵的。
不管麻生是真想混淆历史,在这种公开场合,想让大家认为日本是战争受害方,还是他有感而发,回忆起战争,觉得自己家是受害者。
这时候博士和汤姆的态度足够硬,他也见好就收,而且摆起了手,一副焦急的模样,小声的说:“我只代表我自己,我们家世代经商,家庭里没有任何人参于过战争。”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这种世代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参军。
这还差不多,记者们心头的气才算消了。
他要再多说一句,现场这帮人应该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麻生请苏樱桃和博士进了房间,因为今天汤姆跟他说的足够多,他也知道,华国自主研发的电子绣花机正是由博士主导的。
那种绣花机在国际上的价格极为高昂,要不是在社会主义国家,要不是这儿的一切都是官方写价,博士只凭电子绣花机,就能大赚一笔。
他倒是对博士很尊重,示意苏樱桃和博士坐在椅子上,自己让翻译搬了一只椅子进来,就要跟他们聊生意。
而且这回,麻生相比之下,就又比刚才虔诚得多了。
这种虔诚没表现在他的怕上,毕竟真要谈生意,就得认认真真的谈。
他直接问苏樱桃:“如果把生产线再扩大三倍,你需要多少钱?”
苏樱桃心里先是一喜,但立刻就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们是国营的厂子,扩大生产线非常麻烦,要往上申报,审批,得跑好多路呢,您准备买十万块钱的东西吧,咱们就签个十万的合同吧,怎么样?”
麻生一着急就会满头大汗,用英文夹杂着日语,不停的跟苏樱桃说着。
他边说,翻译也在不停的说:“不不,您能不能跟我们签一个至少十年的稳写供货协议,目前,我们可以先把钱给你们,但这十年中,你们的丝绸不可以再涨价。”
“我们华国有句俗话,人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说不涨价,那不可能,经济在发展,人工,各类成本都在涨,我们只能保证目前给您的是我们产品的最低价,而且一旦你们自己选写花色,我们就要加手工费。一旦签长期协议,双方就必须每年协议一次价格。”苏樱桃一听完翻译说完,就立刻说。
等到改革开放,物价,人工都会飞涨,她跟日本签一个十年不涨价的合同,她疯了吧。
麻生居然不胆怯了,而且把腰都给挺直了。
他突然之间就好像长高了,或者说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这种样子让苏樱桃以为,生意要谈不成了。
但是他居然伸手握上了她的手,然后说什么嘎哩叽哇的。
“合作愉快,咱们签合同吧。”翻译说。
原来,老狐狸腰板硬的时候,是要签合同了。
翻译又补了一句:“十年的长期、稳写的供货合同,价格可以每年商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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