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桃开车, 却不去一中,而是先把车开到了五金胡同口。
她这是准备去找鲁一平的,而且, 因为是要教汤姆, 所以只带汤姆一个人。
她自己没意识,但汤姆从装着巧克力和糖的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出来,装兜里了。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 鲁一平两口子正在吃饭, 聊鲁一平最近很可能要升职, 调到公安厅工作的事情,苏樱桃敲门了。
“樱桃, 你怎么来啦?”邓东明笑着说。
汤姆装了两兜糖,进门就全塞给邓东明的儿子小毛蛋了。
再摸摸小毛蛋的脸,因为不知道婶儿为啥来这儿,就不说话, 也不吃饭, 认真听, 看婶儿要说什么。
“鲁局,在什么情况下你们能查信用社的账?”苏樱桃笑着问。
“查信用社的账干嘛, 你们轻工厂少钱了?”鲁一平说着,给了苏樱桃一双筷子, 示意她吃饭。
苏樱桃回答的模棱两可:“差不多吧,但我们现在要查一下信用社的账,钱的数额估计不大,也就几万块, 但几万块也是钱, 而且恰好我们财务前阵子失了一次火, 好多票据给烧了,这个账现在兑不清楚,那笔钱还是国家的税款,我现在特别发愁,就怕万一信用社的人赖了,要我自己赔。”
都是一家人,邓东明一听着急了:“鲁一平一个月才180的工资,五万块他要挣一辈子,樱桃你真是赚惯大钱的,五万块也敢叫小钱。”
汤姆不记得轻工厂失过火,也不记得婶儿丢过五万块啊。
婶儿为什么这么说?
五万块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是国家的税款,这事儿就既不能伸张,还得严查,毕竟万一人一声张,信用社的人做个手脚,把钱给昧了呢。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写审请,备案,通知人去查信用社,你去叫一下毛社长,咱们今天晚上兑账。”鲁一平说。
这下汤姆更觉得纳闷了,公安去查信用社,这就是出警了。
但他分明知道轻工厂没丢过钱呀。
鲁一平这饭才吃到一半,几口扒完,转身就要走。
邓东明看着丈夫,叹了口气:“看他干的这工作,就没吃过一顿安生饭。”
汤姆看婶儿一脸镇定,悄声跟她说:“婶儿,咱们这是报假案呀,报假案要受处分的。”
苏樱桃悄声说:“不怕,兜不住,咱们就是报假案,接受批评挨处分,但是今天婶儿有大半的把握搞成真案子,那就不是报假案了。”
见汤姆咬着唇不说话,她又说:“人得讲理,但不能守着死理,走吧,去一中,一会儿你就知道婶儿想干啥了。”
所以,鲁一平去喊公安们,这都下班了,紧急任务,是要帮轻工厂找五万块。
他以为苏樱桃去找信用社的社长了,但苏樱桃并没有,她上了车,带着一家人,又去一中,解决珍妮的事情了。
一中教务室亮着灯,外面全是围观的孩子和老师,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没人高声说话,不过都关注着屋子里的状况。
校长,教务主任,甚至庞老都在办公室里。
刘建才一只眼睛都快脱眶了,还在继续肿高,越来越高。
珍妮就站在他对面。
这会儿丫头怂了,不打了,站在墙角,塌着肩膀,死死的咬着唇。
母兰一直在哭,边哭边算账:“这回苏樱桃就是赔我500块我都不干,人是邓长城和邓珍两个一起打的,我要报案,让他们受处分。”
校长想说话,庞老制止了,并且,老人家难得好脾气的说:“孩子还小,不能报案,会影响孩子将来的前途,我们学校处理,我们让邓珍的家长给你道歉,好不好,赔医药费,这事儿跟邓长城没关系。”
母兰立刻声音一尖:“你们这是在坦护邓长城,就因为他爷爷是军委的司令员,你们官官相护,你们巴结人,拍马屁,至少有十个孩子能证明,邓长城先动手打的人,你们不记过,我就上首都,上军委家属院贴邓长城的大字报。”
庞老气的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向来瞧不上党内,组织的那些小干部们,嫌他们太左,太轴,像一群应声虫一样,唯独看好一个邓长城,怎么还没入团,就因为打人要被记过了呢?
所以珍妮问题不大,但是汤姆,只出了一拳头的汤姆,这下要完蛋了。
他一旦因为打人记了过,不但选不了团支书,还会被团部开除。
一门心思想当干部的小伙子,这下前途全没。
就在这时,苏樱桃穿着一件条绒罩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围巾,衬着一张牛奶般白皙的脸,混身带着风风火火的,进了教务室。
她一进教务室,校长和教务主任顿时松了口气:“苏厂长你来啦,快道歉,赶紧道歉。”
母兰一根手指头直接指到了苏樱桃的鼻子上,张嘴就说:“赔钱!”
苏樱桃一把掰上母兰的手指,慢慢折了回去,就问了一句:“前阵子清算G委会,你们俩口子说自己在G命中什么都没贪过,还欢迎大家去抄家,你怎么不说,让大家查查你家在信用社的存款呢?”
母兰吵架吵热了,混身是汗,刷的一下,怎么觉得后背发凉,但立刻就说:“我家刘光在G委会可没贪过一分钱,有本事你就去查,我和刘光的户头下可一分钱都没有。”
“你们俩是没有,但你家刘建才名下呢,来啊,咱们一起报案查,我要实名举报母兰和刘光两口子,我怀疑他们在信用社存了大笔的钱,就算不是用他们两口子的名字,也可以查他们家亲戚,他们家儿子的,刘光在G委会贪的钱,就存在信用社。”苏樱桃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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