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见路上有枚钉子,毕竟他足够聪明,心头突然怦的一跑,就把钉子捡了起来。
一路小跑,到了宋正刚的车间,歪着脑袋,看着那辆车呢。
他脑海里短暂划过一念:一旦这枚钉子扎在宋书记的车胎上,宋书记一家子会不会车毁人亡。
还好,这一幕给准备回家的苏樱桃看到了。
且不说小男孩子的恶作剧,苏樱桃梦里那个汤姆,没有节操,也没有底线,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只要他高兴,没有他不干的。
据珍妮说,他威胁国内那些机关干部们最有效的手段,则是给一个人一笔钱,让他们开车去撞那些干部家的孩子,这种方法百试百灵,毕竟不论任何厂矿单位,都是国有财产,但孩子是自己家的。
很多干部给汤姆威胁着,一路给他开绿灯,让他抢走了国内好些个堪称国之重器的大型工厂。
这孩子看起来矮矮小小,很多人都只当他是个小屁孩子儿。
只要苏樱桃知道,你一旦惹怒了他,他总得让你付出代价。
而那个代价,一般人承受不起。
这在成年之后,是个永远叨着大雪茄,笑的彬彬有礼,但转身就能让你家破人亡的狠角色。
但现在,他还是个歪着脖子,愁眉苦脸的小屁孩儿。
“汤姆,你是不是特别生宋清溪的气?”苏樱桃故意不经意的走上前,问说。
汤姆回头看见苏樱桃,撇了撇嘴巴说:“我想把她们母女清理出我的国家,我爱的国家,不应该有她们那样的人。”
清理两个字,据说就是长大后的他,吊在嘴边的口头禅。
三岁看老,这话一点都没错。
苏樱桃本来想揍这家伙一顿,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的说:“你要暂时息了清理她们的心思,我晚上给你做个蛋糕吃。而且,早晚,婶婶让那个李阿姨也在农场里好好劳动,好不好?”
“不可能,那可是领导家的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去农场劳动,我才不信。”
“现在去鸡窝里找鸡蛋,我给你蒸蛋糕吃,要我做不到,到时候你把我也清理出你的国家,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汤姆其实心里根本不信,但是家里的母鸡最近开始生蛋了,蛋糕,那可是他小时候才吃过的东西。
把钉子一扔,他短暂的忘记了李薇带给他的不愉快,钻鸡窝里就找蛋去了。
从对一切都无所谓,再到开始捍卫自己的尊严,汤姆这孩子现在变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了。
他成了一个跟博士一样纯粹的人,那他的成长之路,也注定复杂又宕荡。
苏樱桃还需要再多努力努力,让他见识,并接受社会的复杂啊。
这天晚上吃完饭,邓昆仑破例没有去上班。
而且单独的,非得带着苏樱桃沿秦工外围,整个儿走一圈。
大晚上的,元旦节,苏樱桃隐隐听说,今天晚上厂里似乎要放电影。
孩子们一直在望着秦州市的方向,就看电影机会不会来呢,他把她带到万人坑吹冷风干嘛啊。
苏樱桃的棉衣属于里面缝着貂皮大衣的那种,套在身上,简直就跟一只行走的狗熊一样。
邓昆仑因为是男人,她给缝的绒比较薄一点,至少样子没她那么臃肿。
而且他实在是苏樱桃见过的,最适合穿这种干部装的男人,眉清目秀,看起来文质彬彬。
“我大哥前段时间生了场病,居然没问我要钱,自己去住院了,听说治疗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回家了。”走了会儿,邓昆仑突然说。
一个大家庭是扯不开,撕不断的。
邓昆仑只知道他大哥生过病,可不知道二嫂一家子前段时间相继感冒,病倒过一场。
邓老四不想住老院子,也想盖新房,为此天天跟毛纪兰吵架,最后,毛纪兰只好妥协,盖他们俩口子盖一个新院子。
这些鸡行蒜皮的事情,要不是有密林农场,毛纪兰一个月有二十八块钱的工资,几个嫂子们也都暗暗有经济来源,那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发生了,毛纪兰就得腆着脸来找他邓昆仑。
哪一件哪一桩,不都得他掏钱解决。
所以说哪有什么家庭和睦,苏樱桃觉得自己是在负重前行。
俩人正走着呢,邓昆仑突然又说:“相比解放前,我三岁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这个地方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所期待的,是秦工能在某一天因为各种重型,大型器械,以及生产线的问世而震惊世界。
而现在这还是一个灰突突的小工厂,处处都带着日本人的烙印。
这可是苏樱桃的生日呐,这么浪漫的夜里,他提这种扫兴的事儿干嘛?
“咱们回吧,怪冷的。”苏樱桃于是说。
真扫兴,她丢下汤姆和珍妮,她还以为邓昆仑要给她玩点什么花样呢,却没想到,他看着这座工厂,眼里依然是他雄心勃勃的事业。
但是两人突然就听到远处有一阵阵孩子呼喊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喊:“电影,真的是电影。”
苏樱桃不仅喜欢跳舞,还喜欢看电影,更喜欢喝酒开车,各种享乐方面的事情她都喜欢。
一听电影,她顿时兴奋了,转身就跑:“电影,厂里来人放电影啦。”
现在正是放映机奇缺的时候,而且逢年过节,一般都是先农村,后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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