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还想走,盛慕槐拉住他说:“爷爷,您等等我。”
她从自己的小钱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走到小贩面前:“就这么多了,您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另找主顾,说不定还能卖出一千元。”
这是她这两年在凤山唱戏攒得零用钱,爷爷原本替她收着,在她来首都前全还给了她。
“槐槐,你这是干什么?这钱你要留着以后用的!”爷爷赶上来,把她的手按住。
“嘿,这个爷爷您也别忒封建了,孩子有钱就让她自己决定买什么呗。” 小贩一把从盛慕槐手里抽出那十元,把鼻烟壶往她怀里一塞,麻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摊位,坐下后还朝他们喊:“本摊商品一经出售,是概不退回呐!”
盛慕槐将白玛瑙小壶放在阳光下,瓶身半透明,美人身上折射出异样而炫丽的光。
“多好看呀。” 盛慕槐把鼻烟壶递给爷爷。
“爷爷,过两个月就是您生日了,我肯定回不去,这就当我送您的生日礼物吧。”
盛春犹豫了两秒,终于还是接过那个鼻烟壶,将它收在手心。
但是他立刻从口袋里取出十元塞给盛慕槐:“你一个小孩儿,还给我送什么礼?只要你好好学戏,好好长大,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盛慕槐开始时不肯收,但爷爷说什么也要把十块钱给她,她一贯不会拒绝爷爷,最后也只好从了。
***
第二天一早,盛春和盛慕槐打包好行李,退了房,扛着大包小包到首都戏校去看成绩。
果然,盛慕槐和柳青青都被录取了,两人甚至还被分到了一间宿舍。
“爷爷,您是到外面等我还是怎么样?” 盛慕槐问。
今天爷爷特意带了一顶帽子,帽檐一压能遮住上半张脸。他说:“你那么多行李,自己怎么搬到宿舍?我和你一起去,还能帮你收拾收拾。”
盛慕槐一想,到宿舍不经过教学楼,应该遇不上爷爷认识的人,也就点点头。
宿舍楼在首都戏校的老区,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建筑,有些还是当时的教学楼改建的,条件不是很好。
盛慕槐领着爷爷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一打开门,柳青青已经在里面了。
“槐槐,你来啦。” 柳青青惊喜地说。
“你怎么这次自己找到路了?” 盛慕槐笑着问。
“我跟着大家一起走过来的。” 柳青青笑着摸摸乱糟糟的头发:“不然肯定又瞎转悠好久。”
她很有礼貌地和盛春打了招呼,又上前去接盛慕槐的行李,三人一起很快就把床给铺好了。
他们坐在床沿聊了几句天后,盛慕槐说:“我和爷爷要去看原来戏班的朋友,她前两年考上了首都戏校,不过是青衣组的。”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串门吧,还能多认识点同学。” 柳青青说。
行呀,盛慕槐于是拉着柳青青一起去找周青蓉了。因为首都戏校规定,凡是住宿的学生每两周只能出校门一天,而昨天又有那么多事,两人直到现在都没能见上面。
按照周青蓉说的宿舍号找到了她的寝室,两边离得不算远。
盛慕槐轻轻叩门,一个穿着掐腰素色碎花裙的高个子女生把门打开了。
“你们找谁?” 她打量了三人一眼,看到盛春脸上那条疤的时候退后了一步,然后朝屋里喊:“周青蓉,你老家的亲戚来找你了!”
周青蓉蹬蹬瞪的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个高个子女生一眼:“俞雁,她们可以进来吗?”
“不行。”俞雁面无表情地说。
“哦,那我出去。” 周青蓉立刻回答。她等俞雁侧身让开路,才从宿舍里走出来,这时候俞雁一只手伸出来,递过来一个热水瓶:“回来的时候把热水打上。”
“哦,好的。”周青蓉刚接过瓶子,宿舍的门就被关了。
盛慕槐皱起眉,这什么人啊,也太没礼貌了吧?
周青蓉看出来盛慕槐的不开心,小心地说:“槐槐,她是高我们一年级的学姐。人是傲了一点,但有时候也挺大方,经常给宿舍里的同学分吃的用的。” 虽然是像赏狗一样赏给她。
周青蓉垂下眼睛,又揽住盛慕槐的肩膀:“槐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们。”
盛慕槐抱住她说:“你比上次回凤山的时候长高了很多呀。”
周青蓉比她稍大,已经满十五岁,可能是到首都后营养跟上了,她身高蹿到了一米六三,是亭亭的少女模样了。
周青蓉说:“爷爷,我陪你们在学校里逛逛吧,您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我也没能陪你们出去转转。”
“不用逛了,我腿正好有点不舒服。” 盛春指着不远处的花坛沿子说:“咱们就在那坐坐说会话,一会儿我就去火车站了。”
几个人于是坐着聊了会天。
临走前盛春说:“戏校里的同学相处久了就跟兄弟姐妹一样,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以后要相互帮助和照拂,共同进步。”
三个人都应了。
就在这时,宿舍大院的入口忽然走进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李韵笙,旁边还有一位身穿杏黄色旗袍和米白色皮鞋的女性。
“这是李韵笙校长和范玉薇校长!” 周青蓉激动地脸色都发红了,“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他们都会带老师来宿舍慰问,两位校长都可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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