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校长,我爷爷还在外面等我一起吃午饭呢。”
“让爷爷也一起来啊,大老远来首都也不容易。” 李韵笙说。
盛慕槐内心一紧,笑着说:“我爷爷在镇里待惯了,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要不我出去跟他说一声,问问他的意思?”
“行啊,叫他别怕,我也不吃人。” 李韵笙笑着说。
李韵笙和柳青青先去食堂了,盛慕槐见他们已经走远了,才往校门口走去。
果然,爷爷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考得怎么样?” 爷爷一见盛慕槐,就要上来帮她拎背包,盛慕槐不让爷爷拎,笑着说:“考得挺好的,应该没问题。”
“我们槐槐当然没问题了。” 爷爷的口气中充满了骄傲,“走吧,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我找到一个小餐馆,生意可好了,那香味离门三米远都能闻到,你这个小馋猫肯定喜欢吃。”
盛慕槐却没有动,她说:“爷爷,刚才我考核的时候,李韵笙校长也在。”
“……啊。” 盛春不自觉地抚了抚头发,看着盛慕槐,似乎在等她往下说。
“他说要请我和另一个同学中午在食堂吃饭,我说您在外面等着我,他让我把您也一起邀上。”
盛春缓慢地摇摇头:“槐槐啊,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见陌生人。”
“那我呢?” 盛慕槐说:“您如果不想让我去,我就跟校长说一声再出来。您明天也就要走了……”
“你去吧,他是好人,是梨园界的大前辈,又是校长,你和他多熟悉是好事。” 盛春说:“吃完了我在外面等你。”
盛慕槐咬了咬牙,还是说,“爷爷,我觉得他想问我关于辛派的事。您想我怎么说?”
盛春愣了一秒,笑了笑:“你是辛派这件事儿不需要瞒,但别告诉他我在这。”
盛慕槐懂了,她点点头往校园里走,回过身见爷爷还站在原地看他,挥了挥手说:“爷爷您去找个地方歇歇,我一吃完马上出来找您!”
***
首都戏校的伙食在整个首都学校里的水平都是拔尖的。李韵笙和其他校领导认为孩子们练功辛苦,相应的营养一定要跟上。
食堂为学校的领导专门留了一个小包间,李韵笙平常不用,经常就端着个盘子坐在学生堆里一起吃饭,但今天他特意开了这个包间。
桌上摆了砂锅丸子,京酱肉丝,和土豆炖茄子。盛慕槐一进门,就看见柳青青埋头苦吃,那架势像是三天没吃过饭了一样。
盛慕槐和李韵笙打过招呼,坐了下来,李韵笙问:“爷爷怎么没一起来?”
“他已经吃过了,说在外面溜溜弯。” 盛慕槐镇定地说。
李韵笙听了这话,也不再追问,对盛慕槐说:“你吃吃看,这菜合不合胃口?你看柳同学就很喜欢。”
柳青青脸红了,稍微停了一下筷子,还是没有抵住诱惑,手又伸向了一个馒头。
这几个菜的味道确实很香,盛慕槐经过上午一系列事情以后肚子早就空了,很快就把一碗饭吃完了。
她一边吃一边心里在打着腹稿。
李韵笙与她们闲聊了些家常,见她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才说:“小盛,我想问问你,你的辛派是在哪里学的,有没有师父?”
来了。
盛慕槐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团里一位老先生原来和辛派戏演员合演过,他教了我一些基本功……”
“哪个老先生,他叫什么?” 李韵笙打断了她,神情也急迫了几分。
“就是薛山,上次他带我们一起看过您的演出,还到后台和您聊过天。” 盛慕槐说。
李韵笙神色里显出几分失望来,薛山并不是他们师兄弟的熟人,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但是盛慕槐辛派学得那么好,不仅是唱腔,连身段、眼神、武打都与师弟如出一辙,如果没有正统地师承,怎么可能做到?薛山绝不是教她这些的人。
“除了薛山呢?” 李韵笙问。
盛慕槐知道这个谎言不能让李韵笙信服,只能说一个真假参半的话:“在薛山老师的影响下,我喜欢上了辛派。后来听说临县有个老先生会唱辛派戏,就去找他学。他本来不愿意教我,但禁不住我每天都去,后来我踩着跷三天没脱,通过了他的考验,他就同意教我了。”
李韵笙的眼睛中燃起了希望:“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我一直叫他先生,不知道他的名字。” 盛慕槐垂下眼睛,至于他的模样,她希望在李韵笙的心里,辛老板永远和从前一样好看。
于是她抬起头,笑着说:“先生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鼻梁很高,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他总是穿着洗得很干净又体面的旧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举手一抬足之间美极了。”
“他住在临县哪里?” 李韵笙不自觉地将手握成拳,心如一根紧绷的弦般微微颤动。
盛慕槐说:“先生半年前就搬走了,他没有告诉我他搬去哪里了。只是说,能教的他也都教了,以后要深造就去首都吧。”
“他知道你要报考首都戏校?” 李韵笙问。
盛慕槐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李韵笙的心中也全是苦涩。他想得多,师弟听见首都戏校后就搬走,是不想让首都的人知道他的踪迹,还是在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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