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 周青蓉翻了个身,脸正好对着窗外,吓得王二麻赶紧蹲下来,只把一双眼睛悄悄露出来。
“我以后就想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打我骂我。” 周青蓉看着高高的月亮,眸子亮晶晶的。
“槐槐,你呢?”
“好好唱京剧,把技艺传承下去,然后和爷爷开开心心地生活。” 盛慕槐说。
“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想干什么。” 于笑兰想了想,“估计以后我会接过我爹的班吧。要是咱们凤山变得有名了,我们就可以上县城,上省城,然后上首都去演出。说不定全国人民都要看我们的表演呢!”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大可能,说:“算了,也不用上首都,能去省城演出我就满足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大城市呢。”
凌胜楼终于把王二麻给扯走了,两人走在池塘边,王二麻说:“没想到笑兰姐也喜欢侯大哥,我们过几天得和槐槐、蓉蓉商量一下,看怎么把他们两撮合成一对。说起来,咱们不就是笑兰姐的红娘了吗?”
凌胜楼说:“他们两个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成了。”
“大师兄,你懂得可真不少啊。” 王二麻挤眉弄眼,“你什么时候也跟槐槐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呢?”
“别乱说。” 凌胜楼斥道:“槐槐就是小妹妹。”
“可是你们两演戏的时候多好啊,秋水不是还偷偷喜欢平儿吗?” 王二麻撇了撇嘴说:“我觉得你们两个很配的。”
凌胜楼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戏。”
“还有,你刚刚一直不肯走,怎么,想演我家相公?”
王二麻反应了两秒,脸爆红,嘴硬地说:“哪里啊,大师兄你心真多。咱们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表演呢。”
***
第二天,黄老板果然将场面弄得很大。不止是小李屯生产队,方南庄其他几个生产队的村民也都来看热闹了,凳子不够了就席地而坐、蹲着、站着,台下乌泱泱有几千人。
两排靠背椅后面还有二十排圆桌,等到了饭点,黄老板的重要客人和沾亲带故的村民就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表演。
因为黄老板是县里的纳税大户,村长、镇长、县长、支部书记,许多干部都到场了。但最引起轰动的还是一辆红旗牌汽车的到来。
为了迎接这辆汽车里的人,黄老板特意搞了个唢呐腰鼓队,在锣鼓喧天中满面笑容地把这位穿着中山装的领导迎接到了主座。
这位领导身材高瘦,先是向寿星老太太祝寿,和排着队等握手的干部握手,又让秘书送贺礼。起初黄老板坚决不肯收,几个来回后才终于收下了。
“邹市长,您能来咱们村就让我们蓬荜生辉了,参加寿宴更是咱们老太太前世修来的福气,怎么还送礼啊?” 黄老板赔笑着说。
“本来也是来这附近视察的,听说你搞的节目很好,才顺便看看,倒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邹市长说。
“哪里哪里。” 周围的干部全都摆手。
又寒暄客气了几句,邹市长说:“行了,咱们都坐吧。我本人也是京剧爱好者,听说你们今天还请了小孩儿来表演,我很期待啊。”
黄老板说:“您是什么专家都见过的,咱们这乡下戏班子,要是演得不好了您也别见怪。”
***
后台。
在唢呐锣鼓响起的时候盛慕槐他们就已经扮好了。
现在盛慕槐已经学会了给自己上妆,但是她总是让爷爷替她戴上最后一枚首饰。
这次,爷爷替她插那枚偏凤。凤凰嘴里垂下一颗水滴形状的人工红宝石,透过那滴宝石,盛慕槐能看见爷爷半垂的双目。
脑海里是辛老板唱这出戏时的模样,盛慕槐说:“爷爷,我一定会努力的。”
盛春将那枚偏凤插好,眼前活脱脱是个娇俏的平儿,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别紧张,你们已经练得很好了。”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往常虽然也上过许多次台,但哪次也不是她的主角,不需要担责任,自然就轻松。这次却不一样了,她必须发挥的比平时还要好,才能不叫爷爷失望。
侯成业和凌胜楼先上。别说,凌胜楼平时虽然挺严肃的,画上小花脸后就变了,插科打诨、讲笑话样样放得开,见他丢得几个包袱都响了,台下哈哈大笑,盛慕槐松了一口气,该她和周青蓉上场了。
“平儿——”
“有。”
“带路。”
“是啦——” 说完这一句,小姐和平儿才上场。
盛慕槐的平儿一亮相就得了个碰头彩。她十一二岁的年纪,满头花与亮晶晶的首饰,娇俏的不讲道理。
待看到她还踩着跷的时候,台下的掌声更响了。
盛慕槐在掌声中稳住了心神,毕竟已经在现实和系统中练习过千百次,她只要专注地演下去就可以了。
这一出戏不过一个小时,中途却被叫了无数次好,村民们都看得呆了,这辈子也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呀。怎么一个小丫头也能这么好?
黄老板看着邹市长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高兴极了,决心一会儿还要给凤山京剧团加奖金。
等下了台,盛慕槐心里还在砰砰直跳。她终于明白演员为什么迷恋舞台了,台下如潮水般的叫好声和观众沉醉的表情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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