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便与刘县长聊到了一起,“这个季度,化工厂的产量又增加了百分之二,我决心带领大家在年底前完成百分之十五的增长率……”
“不错,陈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干劲儿十足……”
刘县长正说着,却被人找去,便向鲁盼儿和陈建军摆手一笑,“省里来电话了,我先回办公室,你们叙叙旧吧。”
刘县长走了,几个副县长也跟着回去办公了。
鲁盼儿只当陈建军也会离开。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的人也不少了,鲁盼一眼就看出来,陈建军刚刚过来敬酒,并是为了恭喜自己和丰美,而是与刘县长套关系,现在县里的领导们走了,他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
毕竟,他们之间真没有什么可叙的。
童年的回忆早已经模糊,期间又有几次误会和矛盾,而他们上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但陈建军并没有走,反而在鲁盼儿身边坐了下来,“我在部队几年,虽然提了干,但一直不大顺利,又没赶上参战,转业回来的时候才是连级干部,与同期入伍的顾铁山根本没法儿比,那时候我特别苦闷,又没有办法。
没想到转业回了襄平县,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更适合在地方工作。”
“刚回襄平县的时候,我被安排在化工厂任副厂长,今年开始任厂长——化工厂的职工上千,比在部队管的人还多……”
能在部队提干,能当上化工厂的厂长,陈建军果然有些本事的。
他今天在自己面前的这番表演,也是想让自己知道,他虽然失落地离开部队,但之后更成功了呢。
就算他事业做得不错,可据说他依旧与几兄弟很生疏,就是对寡母,也不赡养,更很少回家看望。
所以,村里人对他颇有微辞。
好在建国并不与哥哥争,与春妮一起担起养老的责任。
而陈婶儿也想开了,一直跟着二儿子过日子,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的。
陈建军果然人情练达,似乎听到鲁盼儿心里所想,立即话锋一转,“唉,我是老大,又是国家干部,本来应该接我妈过来养老。
可是,万红英,你也知道的,她这人,脾气有点儿坏,唉,我是没有办法,又不好离婚。”
“你也知道,这几年建国发了点儿小财,我妈在那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跟弟媳妇也合得来,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鲁盼儿看着陈建军,他的神情变化可真快,先是跟刘县长充满热情地谈工作,然后得意地对自己炫耀,再接着唉声叹气说起万红英,现在又打着哈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了出去,自己竟一句插不上。
忽然,陈建军站起来,笑着招呼,“胡副院长,在这里遇到了,还真巧呀!”
“也不算巧了,”胡一民笑着说:
“我和鲁盼儿、陈建国都是高中同学,丰美与我的妹妹差不多大。”
“对了,建国说起过,我竟然忘记了!”
陈建军拍拍脑门,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大家都是朋友!”
胡一民喝了酒便坐了下来,“老班长,你当时从高中退学时,我特别难过,觉得你没读完高中保送上大学太可惜了。
没想到,十几年后你依旧比我们都成功,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到老同学,鲁盼儿不由笑了,“没有谁比谁成功,只要自己过得幸福,就是成功。”
“如此说来,我们同学都挺成功的,”胡一民笑着数起昔日的伙伴,“赵剑一直在部队,现在已经当了团长,在沿海城市娶了媳妇,儿子都十几岁了;大龙如今也有了家,有了孩子;郑峰毕业后分配到平安堡镇,后来调到农林局工作,现在是副局长了;建国拉起了上百人的施工队,在北京盖房子,他的户口在农村,按政策可以生二胎,现在就有了两个女儿;最没想到的是许琴和跃进,他们俩竟然结婚了!
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二龙也是你们的同学吧?”
陈建军插言。
“对,他也是。”
胡一民回忆到这位老同学时声音变得低沉了,“他本来被判了三年,后来在监狱里又因为打架加了半年,还是我签发的判决书。”
“他已经出狱了,听说先回了村子,没多久又开始偷鸡摸狗,附近几个村子都遭了殃——大龙听说后狠狠打了他一顿,又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了。”
陈建军摇头说:“之后,他重新回到化工厂附近居住,表面上打零工,其实还是经常小偷小摸。”
“对了,还有一个姓孙的,他们混在一起,与厂里的落后份子勾结,偷偷将厂里的设备、产品运出去换钱,是我们厂领导最头痛的人。”
说到这里,陈建军便问:
“胡副院长,你说我作为厂长,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违法行为不能姑息,厂里要尽快掌握明确证据,报告公安机关——按《治安管理处罚法》……”
“那我可就按胡副厅长的办法做了,”陈建军向鲁盼儿歉然一笑,“虽然你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能徇私。”
鲁盼儿怔了一下才明白,原来陈建军说鲁二龙跟自己是一家人?
“陈厂长真是离家太久了,连家乡的事都不知道了。”
其实陈建军当然清楚鲁家的往事儿,不过他想借此贬低鲁盼儿,有一个犯了罪的堂弟,总不是光彩的事——作为上次见面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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