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些古物没了,就永远消失了。
而你只是随手留下,就证明了一段历史。”
鲁盼儿仿佛看到一队身着古装的汉人在金兵的押解下从汴梁出发,经历千辛万苦到了北地,而这枚当时还是崭新的铜钱就在他们的行囊里藏着,随着被掳去的钦宗和徽宗皇帝辗转数千里,又隔了千年,而今出现在自己的手中,“真是神奇呀!”
“这枚古钱有非常重要的历史意义,堪为珍品!”
杨瑾兴奋不已。
鲁盼儿替他擦擦汗,“瞧你热的。”
杨瑾急着将好消息分享给妻子,半晌才冷静下来,突然想起,“我看到这枚钱太高兴了,饭也没做,那对铜狮子也忘记带来了。”
别看杨瑾收集了许多文物,但能被他如此称赞不已的并不多,鲁盼儿便笑,“你若是想得起来,我才奇怪呢。”
“已经十一点多了,”杨瑾将古钱小心地收了起来,瞧着鲁盼儿笑,“我可以请你出去吃午饭庆祝一下吗?”
正是顾客多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呢,不过鲁盼儿拉着他的手,“我们悄悄溜出去一会儿。”
磁器口附近有好几家饭店,鲁盼儿挑了一间小店,“我们吃面条吧,很快的。”
身为老板的自己把大家扔下出来吃饭,总有点心虚。
杨瑾从善如流地点了两碗面,“有点简陋——晚上我们出去吃好的。”
“中午已经在外面吃了,晚上还是在家,”鲁盼儿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你给我做包饭吧。”
包饭是红旗九队那边的一种吃法,用一片叶子将饭和菜包在一起起,杨瑾不解,“怎么突然想起包饭了?”
“我收起这些铜钱的那天,正在一个个地看上面的字,都是清末同治、光绪之类的,还没看完,丰收丰美进来,想要拿几个出去玩儿,我就哄他们家里要吃包饭,让他们去采青菜,才把钱包起来放在箱子里。”
鲁盼儿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笑了,“那时候家里难得吃好的,双胞胎听说要吃包饭都高兴地去菜园采了生菜叶,我就炒了点酱鸡蛋,加上玉米碴饭给他们做了一顿包饭,大家还吃得挺香。”
原来还有这个缘故。
杨瑾一笑,“这个容易,晚上我就做包饭。”
晚上鲁盼儿到了家,就见桌上摆了洗净的嫩白菜叶,又有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做的二米饭,又有猪肉、洋葱、土豆、胡萝卜、蘑菇等七八样菜都切成细丁炒熟,惊叹一声,“做这么多样菜呀!”
“这么多菜也不足以表扬你的功劳——我收藏的古钱上万,也只在书中见过靖康通宝,没想到你收的几十枚钱里就有一枚,真是奇迹!”
鲁盼儿一面听他说,一面笑着白菜叶铺平,放上一层饭,再将每样菜都盛了些,最后将菜叶卷起做成包饭,先给了两个孩子,又教他们,“包饭是要用手捧着吃的,对就这样。”
这时杨瑾也包好一个递给她,“尝尝吧。”
鲁盼儿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关于这枚靖康通宝,我准备写一篇论文,已经列了提纲,明天到学校请纪老师看一看……”
杨瑾又做了个包饭,心思却显然没在吃上。
鲁盼儿知道他满脑子都是靖康通宝,便问:
“我的铜狮子是不是没擦?”
“果然忘记了。”
杨瑾就笑,“我瞧着你不必要这对铜狮子了,霓裳羽衣已经很兴旺了,中午吃饭都匆匆忙忙的。”
“秋冬正是毛衣好卖的时候,顾客自然多了。
不过,再加上铜狮子,生意还会更旺!”
果然接下来三个月,每个月的收益不断提高,鲁盼儿在银行新开了存折,隔上些时候给杨瑾看一回,“怎么样?”
杨瑾就赞叹一声,“你已经是万元户了呀!”
四台编织机的本钱已经都回来了,还余了一万多元,鲁盼儿很肯定,“过年前生意还会更好。”
夫妻俩儿正说着话,有人敲门,章丽雯走了进来,“这里真是大变样了呀!”
“刚刚修缮过,”鲁盼儿便笑道:
“您还真是稀客,快请坐吧。”
心里很是不解,不知她怎么会来。
“我去单位领工资,听说七七级的学生已经毕业离校了,就找了过来,”章丽雯兴高采烈地,“我想着今年同学们聚会就到我家吧,毕竟我们是第一个搬到新楼房的。”
杨瑾和鲁盼儿都不愿意与章丽雯夫妻来往,可是同学聚会倒不好不去,只得笑着答应了,“好,我们按时过去。”
章丽雯看看屋里的摆设,这会儿醒悟过来,“似乎与过去一样了?”
她先前很少来杨家,也并不很熟。
“正是按以前布置的,许多东西也是发还回来的旧物。”
是的,周华说过杨瑾家发还了许许多多的物品,自己也曾看见他们拉回来一车又一车的东西,现在大宅院也还了他们——杨家慢慢恢复了过去的荣光——不知为什么章丽雯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便问:
“魏家还没搬走?”
“没有搬,”鲁盼儿语带双关,“周副处长特别来做好几次工作呢。”
章丽雯赶紧解释,“他在后勤处当领导,当然要来动员魏家了。
听说你们拿剪刀胡同的房子来换,他们也不肯搬,周华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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