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写信, 你恐怕也不能及时收到。”
“你今日到家却也巧了,我才从舅舅那边回来。”
鲁盼儿便讲了舅舅家里的情况, “我瞧着舅舅精神头儿十足, 要大干一番, 人也更年轻了。”
“舅舅的手艺好, 做衣服的客人自然多。”
“舅舅想着挣了钱重新回到省城,把王家裁缝铺子重新开起来!”
鲁盼儿又笑,“今年不能参加高考的消息就是在舅舅家听到的,当时我还有点难过,舅舅几句话就把我劝好了,还让我想到一条新出路。”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杨瑾心疼地将鲁盼儿抱在怀里,“不能上大学还是很遗憾的。”
“不遗憾!”
鲁盼儿轻松地笑着说:
“舅舅说的,‘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我决定最近就搬到北京,专心做一个手艺人啦!”
“所有的事儿我都想好了:
缝纫机、码边机都带到北京,我就在家里开一个裁缝铺子,兼织毛衣,怎么也能挣下日常花销;家里分的地请吴九爷帮着种,他答应给我们一家人口粮,丰收和丰美在学校交的粮食也由他们家包了;梓恒到了北京可以继续上幼儿园,梓嫣先跟着我;你和跃进每周末都能回家,丰收丰美放假就来北京……”
听着鲁盼儿的一大篇打算,真是井井有条又十分可行,杨瑾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你可真是拥有最顽强的生命力,就像野草一样!”
“我怎么能像野草一样呢,野草不好看,我觉得自己至少像一朵野花。”
鲁盼儿心情很好,调皮地反驳。
“把美丽的盼儿比成野草是有些不大合适,”杨瑾也有心情开玩笑了,“至少也要比成太阳花。”
家里种在墙头的太阳花早开了,将小院点缀得艳丽多彩,鲁盼儿很是喜欢,“比起牡丹、兰花什么的,我倒是宁愿被比成太阳花。”
原本杨瑾随意说笑,认真一想,竟然不错,“虽然牡丹是国色天香,兰花风姿过人,不过太阳花的美并不逊于它们。
而牡丹、兰花十分娇贵,总要小心呵护,我们家的太阳花只要一片阳光,几点雨水,就开得灿烂动人。”
“我最喜欢我们家的太阳花了!”
又说评花,又是喻人。
鲁盼儿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我到北京之后,也要在那边的家里种上一片太阳花!”
想到妻子就要带着儿女去北京,杨瑾说不出的开心,“没想到,我们一家人倒能提前团聚了。”
“正是呢。”
鲁盼儿的感觉也是一样。
“在北京时虽然知道农村改革,可还是回了生产队里才明白,改革不只是包产到户调动农民的积极性,更是把大家从田地上解放出来,不必再被工分、口粮束缚,你才能离开红旗九队。”
“我在北京的时候,也想不通包产到户是怎么样的,回到生产队里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
现在听你的这番话,才知道原来这里竟还有更深的意思。”
鲁盼儿便笑了,“舅舅说的总不错,政策这么好,只要肯干就能挣到钱。
上次我去北京,免不了还会觉得那边物价贵,不好长住,如今我可不担心了。”
妻子做衣服一向挣钱,杨瑾早知道的,况且他早有打算,“我们一家在北京生活没有问题,等我毕业留京工作后,还可以申请将你的户口调到北京,那时候你也就成为真正的北京人了。”
“章丽雯说农村户口调过去很难的。”
“虽然会难一些,但我们不急,只要人到北京就好。”
户口虽然很重要,但总不如人重要,只要人在一起,别的都可以慢慢办。
鲁盼儿赞同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一直把北京户口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章丽雯,便顺口问:
“丽雯是不是已经与周华结婚了?”
“三月里办的喜事,我和钱进他们都过去了。”
杨瑾又说:
“眼下章丽雯已经调回北京工作了。”
“她还真快!”
“章叔叔将丽雯安排在学校后勤处,还有,小周已经被提拔为后勤处的副处长了。”
又都是走后门,鲁盼儿还真有些瞧不上这样的手段,不过,“总算达到丽雯姐的愿望了。”
杨瑾也有同感,他在学校时还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章叔叔这些举动反响很不好,但告诉鲁盼儿也没有必要,他便转了话题,“等考察结束后,我回红旗九队接你们娘仨儿,一起回北京。”
满怀着憧憬,两人相拥着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鲁盼儿醒来就看到杨瑾的脸就在眼前,她无声地笑了,昨晚还真像一场梦一般。
悄悄地起床先到园子里摘了些小青菜,提着篮子回来,正遇到王晓霞迎了过来,“我来洗菜吧。”
“那就麻烦了,”鲁盼儿把菜交给她,“我去做手擀面。”
面擀好了,菜也洗净拿来,鲁盼儿听着前面有了声音,知道大家都起床了,便烧水下了面条,一碗碗地盛出来,面汤上漂着碧绿的青菜,每碗上面还放着两只荷包蛋。
张县长第一个端起面条,“大家快吃,小鲁做的饭特别香。”
鲁盼儿知道他喜欢吃饺子,就笑着说:
“今天晚上我给大家包猪肉白菜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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