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幽不明白这老头怎么了,符生却低声地说,
“他哭了。”
胡幽看了眼符生,眼睛里直接说的是,她也没说啥。
符生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这个老头看来没少被人欺负,精神看着挺好,但是有没有受伤,现在还不清楚。
胡幽看了眼符生,又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老头。
“呜呜……”
居然真的是哭着了,而且声音一点也不控制,在空旷的图书馆里,显得特别地响。
胡幽看了看一楼门口的地方,阳光打进来一片又一片,并没有看到一影。
胡幽稍微松了口气,小老头哭了几声不哭了,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通红地看着胡幽。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姓黎的?”
胡幽摇了摇头,才想着适当的语言,慢慢地说,
“我觉得你和我们村的一个老头长得很像,嗯,他比你高点,你比他黑了点儿。”
在胡家村的五个老头,这两年来是表面受苦,背地里也是吃好喝好的,而且还有赖波时不时地给检查一下。
这几年,在胡家村的几个老头,竟然也白了。
整个胡家村的人生活都不错,这几年一直小有丰收,一直保持着非常上进的好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领导,知道胡家村生活好,没有再派一些人来劳动。
听说在别的村的劳动的文化人儿,都是顿顿黑馍。
所以胡幽现在一看到这种干巴瘦的老头,而且很明显就是吃不好穿不好的,就觉得难受。
胡幽看这老头听到她的话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哭。刚才是呜咽着哭,现在是大哭。
像是要把心里的悲伤和难过,都要哭出来似的。
“哇哇……”
这个小老头扶着旁边的楼梯栏杆,一个劲地哭,哭地听着像是要把心肝肺都给哭出来一样。
胡幽想上去劝两句的,这话要说清楚了再哭也不迟啊。
可符生差不多也猜到些了,就低声地同胡幽说,
“大概咱村的那个黎老头,和他确实是兄弟。”
符生微皱了下眉,还用疑惑的口气问胡幽,
“他们真的长得那么像?”
胡幽点点头说,
“黎老头是学地理的,没事就爱画地图。听说他们住的地方,能画的地方都让他画了个遍”
黎老头这人不爱说话,但是爱画图,个子也算高高的。
和眼前这个小老头比,肯定是哥哥没错了。
胡幽立即就和符生说,
“这个小黎老头,一看就受了挺多苦的,这里也没什么人。”
这也是符生在考虑的问题,这个小黎老头要是再呆在这里,要么饿死,要么就被伤心死。
看这位爱书的这份痴样,看着那些书被别人搬走或者糟蹋,估计心里头都在滴血的呢。
符生正在琢磨着怎么帮这个小老头时,却听到小老头哽咽的声音说,
“我是那个爱画图的亲大哥,我怎么就成了小黎老头了?”
胡幽看着脸都哭成一道一道黑印的小黎老头,也不知道这老头多久时间没洗过脸了。
胡幽朝着阅览室里头看了一眼,就问了一句,
“你都住哪里啊,你每天都吃什么呢。”
小黎老头抿着嘴,吧嗒了两下才说,
“我有饼子,喝几口凉水。”
小黎老头立即就有些恼了似的,鼓着脸瞪着胡幽,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就告诉我,我那爱画图的弟弟他在哪关着呢?”
胡幽感觉这个小黎老头,大概是对劳动这个事吧,有个错误的理解。胡幽立即就解释给他,
“黎老头只是在我们村参加劳动,现在他能管住自个儿了,不在干活的时候在地上画地图了。”
小黎老头用手抹了把脸,胡幽看他那脸是更花了。
小黎老头拧着眉头,咬着牙问胡幽,
“那为什么我给他写了几封信,都被退回来了?”
胡幽一想,你这还算好的呢,被退回来了,有的都是直接没收了。
关于这个符生解释起来更有说服力,就言词清晰地说,
“现在只允许寄衣物,不允许寄信,或者是携带任何纸条信件之类的。”
符生的话本来是讲得合情合理,可是听在小黎老头的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尤其是这个小黎老头,最近被绿衣裳的人,给折磨得够呛。
小黎老头一只胳膊叉在腰上,指着符生说,
“你们想让我退缩,是不可能的,我寄的信没就没了,我再寄。总有一天,总能寄到的。总能……,咳咳……”
胡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这人了,看了眼符生,这会儿符生也挺头疼的。
胡幽忽然想到个事儿,立即就说,
“这里的书还在呢,都被堆在了一间屋子里头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黎老头盯着胡幽问。
而符生却盯着胡幽说,“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胡幽立即就说了,“我不知道的多了。”
胡幽说完,还白了眼符生。
符生轻笑了下,又用很诚恳的态度和小黎老头说,
“我带你去看那些书,我向你保证,我把那些书都帮你藏起来。藏得妥妥当当的,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再去毁坏这里的任何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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