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铁柱是魏光辉和魏光荣的侄孙子,是魏家大队有名的傻子,据城里来的卫生员说他是喝酒喝多了才变傻的。因为这事,魏家大队谈酒色变,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沾酒。
“瑾玉,琳琅,你们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东西有害,什么东西无害。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千万不能擅自做主,要先问问家里的长辈,再做决定。”
“等你们长大了,就能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怪!那是不可能的。
顾瑾玉早在魏淑华讲故事的时候就停止哭泣,她听得入了迷,也产生新的疑惑:“妈,长大就知道什么东西有害,什么东西无害吗?”
长大真好!
魏淑华微微一笑,打破她的美梦:“当然不是。很多人就算长大了,也犹如孩童。”甚至有些人愚昧无知,连孩童都不如。
啊,原来大人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吗?那长大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顾瑾玉有些纠结。
似是看穿顾瑾玉的心思,魏淑华转过身,从写字台上取下两本书,一人发了一本,并说:“大人的知识来源于书本,只有多看书、多学习,才有可能成为做主的人。你们年纪虽小,但如果从现在开始多看、多听、多想、多记,你们甚至可以超越大人,比大人还要聪明。”
“这是你外公去公社小学借来的课本,等再过几年,你们也要去学校上课。你们想不想从现在开始学习?”
“想!”
“我也想!”
两个孩子争相恐后表态。
魏淑华粲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前两年,公社小学和初中因某些原因导致停课,今年已经陆陆续续复课,但底下的大队小学却迟迟未能开学。
究其原因,一是担心,二是缺资源,三呢也是社员们根本不重视。
魏继礼在搬到小高桥四队时就下定决心,等学校能开了,他就在四队无偿教书,让娃娃们接受知识教育。
他连教室都准备好了,家里西边那两间亮堂堂的空屋,就是拿来当教室用的。
魏淑华听说魏继礼的打算后,顿时肃然起敬。无论在哪个年代,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都值得任何人敬佩。更别说魏继礼这是以一人之力,解决了资源问题。
之前她只能言语上支持魏继礼的决定,现在,她也许还能给予资源方面的支持。
“呜哇呜……乌拉!”突然间,一道嘈杂而又刺耳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大路上、田野间、山坡上,家家户户都听到震耳欲聋的喇叭声。
“通知!通知!通知!请小高桥大队各位社员,于今天下午五点,准时到大队部开会!”
“通知!通知!通知!请小高桥大队各位社员,于今天下午五点,准时到大队部开会!请女同志务必到场,不到扣工分!不到扣工分!不到扣工分!”
小高桥大队书记杨永贵在无处不在的大队广播里足足喊了三遍,这才意犹未尽地关掉广播。
听到广播内容的大队社员们议论纷纷,围绕今晚的开会主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妈,你要去大队开会吗?”顾瑾玉停下翻书的动作,问魏淑华,“我是女同志,我也要去吗?”
她听得很清楚,广播里说“女同志务必到场,不到就要扣工分”,她也是女同志,应该也要去吧?
“是的,女同志都要去。”魏淑华知道她闺女这是想跟着凑热闹,想去就去吧,也能长长见识。
见魏琳琅小心翼翼偷看自己,魏淑华无奈地笑了笑:“琳琅是男同志,也能去的。”
对于今晚的开会内容,别人不知道,魏淑华却是知道的,肯定是为了工艺品合作社这件事。
果然她所料不错,小高桥大队干部经过商量,决定支持魏淑华做工艺品合作社。当然,支持归支持,他们只出嘴皮子不出力,想让他们掏钱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只大队干部同意还不行,还得让大队其他人同意才行。
开会的时候,杨永贵站在台子上把这事一说,底下的人顿时炸开了。
“啥玩意儿?工艺品合作社?做床单被罩?做啥刺绣?哈哈哈哈哈,快笑掉我的大牙咯!这到底是哪个败家娘们儿提出来的,真是闲的没事儿做!浪费我的精力!我走了,反正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这不是瞎搞嘛!人家城里有制衣厂,用那个缝纫机‘刷刷刷’就能做好床单被罩,哪用得着人工做?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就是嘛!手工做的床单被罩谁会买啊?只有咱们这种在地里头刨食的农民,没钱去供销社买,才会用自己做的,城里人哪会用?就算做出来也是白费力气,卖给谁啊?不同意,不能同意!”
“连饭都吃不饱,谁有那闲工夫做东西?反正我没时间,我也不去。”
“诶,要是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那我们还能拿到工分吗?”
“这还没睡觉呢你就在做梦了,东西都销不出去,哪儿去拿工分给你!”
“那算了算了,我也不干。”
小高桥大队下面有九个小队,除了四队,其他小队支持的人很少。五十岁的杨永贵皱着眉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浊气。
“胜利,你也看到了,大家意见不统一,同意的人很少。这事儿啊,我看悬,这要是不成,你们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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