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那么小就不在了,再也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在乔治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威廉总是觉得弟弟没有走,他还在这个家,在这座房子里。
他始终记得乔治死时的样子,缺了一条手臂,浑身是血的样子。乔治就是保持着那个样子在他的身边——他们的身边,看着他们。
他是怨恨他的父母和哥哥没能救出自己吗?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爱着乔治,但恐惧着乔治的鬼魂,这很正常。
但是,他想,之前自己是怎么会忘记乔治的?
不,不仅是乔治,还有他的过去——他们的过去。
……
耶梦加得发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总是会忍不住一次一次地想起自己生活得最久的世界——那个拥有无数旧日支配者的世界。
明明SCP基金会才是和那个世界一样,有各种无法解释的“异常”存在的。
这个世界……好吧,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也不那么平静,不过相比之下,这个世界与旧日支配者的世界一样,都有那么一些“混乱”和“无序”的元素存在。
SCP基金会有一个单位叫休谟指数,是用来计量现实的稳定程度的。一般来说,休谟指数越高,现实就越不容易被改变。
用这个指数来计算的话,SCP基金会的世界虽然各种Type Green(GOC对现实扭曲者的称呼)出没,但平均休谟指数恐怕还是要比另外两个世界高出不少。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无法接受基金会的原因?耶梦加得想到。
因为她不喜欢(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讨厌”的情绪,“不喜欢”是最贴切的)那种只能自欺欺人地约束弱者的规定,不喜欢那种冰冷而压抑的感觉。好吧,不过她本来就是个旧日支配者,没必要接受人类的组织。
……
阿卡姆,或者印斯茅斯。
它比它更像那两个地方。耶梦加得想到。
很显然,第一个“它”是指德里镇,第二个“它”是指那个有“复活节兔子”出没的小镇。
很少有外来人会光顾阿卡姆和印斯茅斯这样的地方。一来地理位置着实偏僻,二来镇民因为他们的秘密而刻意不把消息传递出去。
第一眼扫过去,这里很是宁静、祥和,再加上这里没有多少游客,仿佛是一个人们想象中的养老的好去处。
显而易见,这个小镇很少有外来的游客,但人们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可是耶梦加得能够感觉到,始终有视线在满怀恶意地盯着她——自她走下大巴之后。
她没有表现出自己察觉对方的样子,也没有四处寻找目光的来源,更没有去思考对方恶意的来源。
因为没有必要——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换个词来说,不是她的对手。
……
耶梦加得没带多少行李,她也不认为这个时候旅馆会一个空房间都没有,所以下了大巴之后也没有急着过去找一个房间,而是背着包一转身去了当地的图书馆(没错,又是图书馆),察看起当地的报纸来。
德里《新闻报》历史不长,但二十几年还是有的,也差不多塞满了一个档案室。不过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或是惨死也不是什么小事,差不多都是在头版头条上。
耶梦加得慢慢翻着泛黄的纸张,时不时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点什么。
她的头脑很好,称得上一句“过目不忘”,写这些下来其实是为了给SCP基金会的人看的——为了表明自己调查的事情的真实可信。
其实她直接把有相关消息的报纸带走也可以,这种东西几年可能也不会有一个人来看,更不会费心去理清楚顺序。可是换个角度想想,真的遇到疑难问题了,再想着把这些东西掏出来也来不及了。
……
直到图书馆闭馆的时候,耶梦加得才慢慢吞吞地离开了。
太阳已然完全落山了,大街上只有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耶梦加得在路边向人问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背包走向最近的一家条件还算是不错的旅馆。
说是最近,也还要走过两个街区,穿过一座桥才能抵达,好在她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蛇)。
街区的名字很寻常,她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不过那座桥的名字……“亲吻桥”?什么意思?她想到。
一般来说,有这种名字的桥背后一定是有什么浪漫的典故,可惜耶梦加得一点罗曼蒂克的细胞也无,顶多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不过……她记得,有几个孩子就是死在亲吻桥下的河里的吧?这么想着,在走到桥的正中央时,她俯身朝着下方看去。
从河面到桥的高度大概有七米左右,河水不是很深,但是如果有人从上面摔下去的话,起码也要断个几根肋骨。水流不是很湍急,摔下去的人应该会在几秒的晕眩之后被河水的温度惊醒,然后找到机会自救……当然,这是在没有把周边的其他因素考虑进去的情况下。假如摔下去的孩子是被某些恶霸霸凌的对象,他(她)可能会因为过于害怕而失去理性……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以那么多无法解释的方式。
耶梦加得想了一会儿,双手抓着栏杆慢慢抬起身子,视线很自然地向河流的远方扫过。
“???”她的眼神凝滞了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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