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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影子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大树底下。
    这棵树的年纪显然已经大到无法形容了,看它的树干,乍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意识到那是一棵树,更像是一堵墙。
    这棵树的根须有很大一部分露在地面上,影子放眼过去,就觉得这些树根之间的缝隙足以让成年人玩捉迷藏了。
    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树是最长寿的,但他隐隐觉得,这应该是一棵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树,是世界之外的树。
    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晃晃悠悠从他面前落下。他盯着叶子,觉得它看起来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叶子。
    这棵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他知道。
    可是它快要死了。叶片的枯黄绝不是因为秋天的来临(现在北半球是春天,南半球是秋天),他觉得,这棵树本应是万古长青(???)的,但如今却失去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影子莫名地有些烦躁。他把手伸进衣袋里,习惯性地想掏出两枚硬币玩不知道玩过多少次的把戏,却摸了个空,或者说,他不仅没有摸到硬币,也没有找到衣袋。
    “???”他低下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原来换上的夹克衫,而是用看不出什么动物的厚实毛皮简单缝制而成的。
    头顶好像也有些分量,他抬手一摸,触感冰冷,像是一顶金属头盔。
    他现在看起来肯定像是一个原始人。就算是以审美奇葩著称的直男也知道这一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影子转过头去。
    他的妻子劳拉站在那里,穿着和他一样款式老旧的衣服,浑身上下清理一新,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就像她还活着,并且正打算去参加一场cosplay。
    第24章 到达
    “劳拉?”影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她的容貌和他的妻子一模一样,可是影子总是觉得,有那哪里不太一样。不,不是生与死的区别,而是要比那更难以言明。
    她的容貌没有变化,但影子却感觉她比他们上一次见面(好吧……那个时候劳拉已经死了)时美丽得多,而且浑身上下有一种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
    听到他开口喊她,劳拉没有像之前那样喊他,反而是露出了疑惑之色,向他走来,似乎打算说什么……
    忽然,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
    影子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前倾,却一头撞在了前排座位的椅背上。
    星期三正在翻阅一本杂志,见他醒来便随随便便地唤了一声:“哦,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德里呢。”
    影子回道:“到德里还要好几天吧。”
    “或许是吧。”星期三头也不抬地翻了一页。
    如果影子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肯定会起疑:星期三会这样说话,可见他之前从未去过德里,不仅对它毫无了解,也不想花费心思去了解。而星期三之前说过,自己有个完善的计划,但是很明显,去德里是临时起意,因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认为自己很有必要立刻过去。那么,只要查一查当地的新闻,他就可以猜出很多东西了——可惜他不是。
    他只是个被雇佣的人,星期三付了报酬,那他就有必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影子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不记得具体是什么内容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星期三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坐在他们后面的耶梦加得眯起眼睛,视线向前扫过。
    星期三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
    埃迪·卡斯普布拉克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
    他的母亲对他极为溺爱,充满了保护欲。他明明身体健康,但母亲却始终认为自己的儿子身患重病,身体虚弱。
    “爱”可以用很多词语来形容,但通常情况下,“像牢笼一样”肯定不在其中。
    埃迪的母亲对他的爱就像牢笼一样,一方面严严实实地护着他,另一方面也不让他走进外面的世界。
    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所以从来没有反抗过。
    母亲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细菌,到处都很脏,特别是人多的地方。
    他记得母亲告诉他的每一句话,他也相信这每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她的儿子。
    那么多年的反复说明,他早已渐渐对整个世界产生了恐惧。
    所以他明知搭乘奥古斯塔到德里镇的班车是最快的方法,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种新的出行方式太危险了!!!在他心底,母亲的声音大喊着。
    而且你永远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细菌。
    一想到那些玩意儿,他就觉得自己的哮喘即将发作。
    ……
    “我饿了,威廉!”
    “别闹,乔治。”
    “可是我饿了!!”
    “都说了别闹!”
    “如果不是你把零食都吃完了,我才不会闹呢!”
    威廉坐在大巴上,低着头,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他对自己的妻子说过,他很爱他的弟弟。
    或许是回忆真的能美化一个人吧,那些曾经觉得不怎么美好的往事,现在都是那么珍贵。
    那是他的弟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曾经与他心灵最贴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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