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兵败于乌兰,但裕亲王福全因佟国纲阵亡一事,未免缩手缩脚,令其遁逃,回京后,康熙一怒之下,撤其职位,罚俸三年。
康熙回宫,因舅舅去世,着实悲痛,举行完毕佟国纲丧礼后,仍是心情低落。
二十七年时,正好是小佟妃入宫那一年,佟国纲上奏折要归入满军镶黄旗,他因着厌恶外家作为,将折子压了下来,留中不发。
如今,舅舅为国捐躯,军功赫赫,理应将其抬旗了。
想到这儿,便立刻命人拟旨,下发圣旨。
太子惴惴不安多日,见他忙完,便匆匆去了御前,悉数陈述自己的罪过,说到动情处,父子二人皆是感慨颇多,眼眶通红。
康熙本就愧疚于自己朝着最疼爱的儿子发泄怒气,见他先服软了,有了台阶下,自然和好如初,外人看来,父子关系更亲密了些。
只是,看起来牢不可破的父子关系,终究有了裂痕。
可就算是表面这一层关系,也叫旁人恨意不止。
又过了几日,梁九功禀报完了宫内的事情,躬身侍立在康熙身边,心中直打鼓。
“她真是这般说的?”
“皇上,千真万确,一个紫儿奴才都不敢漏了,就是原话。”
又是沉默。
少顷,康熙才叹道:“她也当真是宫中少有的纯善之人了,换了旁人,哪怕知道这些,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也不会多嘴。”
他内心自是对富察舜华极其满意,毕竟,他们父子关系能够修复,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朕有多久没有大封后宫了?”
他的话一出,梁九功心中一凛,忙笑着答道:“自打二十年,已经要九年了,奴才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热闹呢。”
室内炭火燃得足,康熙有些热,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正好又快到年底了,也就再大封一次吧。”
“永寿宫妃钮祜禄氏,加封号温,景阳宫妃富察氏,晋位贵妃,封号不变,储秀宫赫舍里氏加封号,平,承乾宫佟妃,加封号悫,启祥宫嫔位李氏,复位安嫔,永和宫……贵人乌雅氏,晋位嫔,封号……德,启祥宫中贵人纳喇氏,晋位嫔,封号通,翊坤宫郭络罗庶妃,封为贵人,延禧宫齐佳氏晋答应,封号灵。”
“余者如宣妃等不曾行册封礼者,一同行册封礼,命钦天监择定良辰吉日,务必在年前完毕。”
“日后宫务,太子妃嫁入前,由两位贵妃共同执掌,一同商议,六妃从旁帮衬即可。”
“嗻,奴才这就告知翰林院的大人们拟旨。”
他出门,细细思量,觉着今日这靖妃晋升,也是必然之势。
这几年富察家越发兴盛,马斯喀已是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而马齐年纪轻轻的,就在今年,以左都御史之身,位列议政大臣之位,又在前几日升了兵部尚书,而马武在两位兄长的衬托下,显得平庸了些,可人家也是一等侍卫了。
说起来,现在富察家最没用的,怕就是靖妃家里那个幼弟了。
他啧啧感叹着,“可真是,人才辈出啊,瞧瞧人家这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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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接过圣旨,尚且有些呆愣,“这……都没听到风声啊,皇上瞒得好紧啊,还是是临时起意?”
秋云墨竹等人一脸喜色,“先不说这个,不管皇上是临时起意还是没透口风,至少,您现在是圣旨亲封的贵妃了。”
她看了眼周围,脸上仍带着喜意,悄声道:“本朝,还没几个做到贵妃位上的呢。”
富察舜华忍不住一笑。
何止呢,康熙一朝后宫晋封的难度,真可以说是清朝之最。
雍正朝正常一些,到了乾隆朝,皇贵妃不要钱一样,一抓一大把,妃嫔晋升速度,也叫人叹为观止,若宫里真有去了后世,看着那速度,只怕都得眼热得慌。
一众宫人纷纷进了屋子,磕头给富察舜华道喜。
收了荷包,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又去上差了。
秋云肃了肃面容,清清嗓子,“好了,给主子贺了喜,拿到了红封,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私下不要议论,保持安静,出门了也别过多吹嘘,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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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二长街的另一头,惠妃听着圣旨,问前来传旨的内侍,“此次大封,着实突然了些,本宫还不知,除了我宫里的灵答应,还有谁也得了晋封,烦请给我说说。”
说罢,问萱上前,递给这人一个荷包,“延禧宫遇了喜事,这红封定要收下,也沾沾喜气。”
那人收了荷包谢过,悄悄地掂了掂,心想这惠妃娘娘素来大方,里面的必是金子了,因而面上笑意更胜,便道:“皇上恩典,永寿宫贵妃加封号温,景阳宫娘娘晋贵妃……”
还不等他说完,瓷器的碰撞声响起,顿时室内一静。
前者还好,听到后者,惠妃手上的动作没控制住,弄出了声响。
那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心想这银子虽多,也不好拿啊。
“接着说,刚刚本宫想起了别的事情,你从头说。”
来人快速地复述了一遍,赶快离开。
而听到就连素来被皇上厌恶的乌雅氏被封为德嫔,她的失落不甘骤然便成了不可置信。
见人走了,才惊道:“给她?封号是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反讽她无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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