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婚,再封爵,便要出宫立府,那时候,怕是局势会更加紧张。
太子之后便是三阿哥,四阿哥……
这些孩子,眼见着一日日长大,懂得越多,心思也越多,怕是也再没了小时候的亲密了。
九龙夺嫡,生在皇家,优秀的孩子太多,其实也不是一件全然的好事。
好在,她的儿子现在才两周岁多,暂时还不必考虑得太过久远。
漾月本是去瞧分的缎子的,喜滋滋地拿回了房间,出了景阳宫的门,想着再去八卦一番,没想到就听到了懿贵妃又请御医的消息。
想着她上个月就请了四五次的御医,心中直觉不对,便又折了回去,禀告富察舜华。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宜妃刚病倒了,懿贵妃身子又不好了,尤其是懿贵妃,怎么回事?”
她刚说完,突然想起当初的秘药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这流言一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偏偏这懿贵妃就是一股脑扎进去了。
之后又是胎像不稳,又是产后大出血,做了好几个月月子,孩子身体还虚弱,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更是肯定了她这个想法。
正好柳絮回来了,她又是嘱咐,抚额叹道:“懿贵妃那边儿又病了,你再叫秋云收拾出来一份滋补品,给她送去。”
柳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那里,呆呆的,“啊?懿贵妃?又病了?她这身子怎么了?”
富察舜华摇摇头,柳絮这才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
说罢,匆匆走了出去。
等漾月也出去了,屋子里人都被她打发走了,她才盯着桌上花瓶的花纹,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儿?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呢?”
她记得,虽然懿贵妃生了公主的时间对不上,公主的排序也对不上,但人家也没这么早就身子垮掉了。
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引起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吧?
想到这儿,她不由有些心烦。
但没办法,大家各有立场,原本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也不会有今日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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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懿贵妃正将手搭在脉枕上,一块儿丝帕盖着手腕。
她唇瓣淡的几乎没有血色,面色发黄,还一边咳嗽着,承乾宫温暖如春,她却浑身都冒冷汗。
何院使又是摇头叹气,收回了手。
“唉,这个方子也不管用了,那微臣再斟酌一番,改改方子,或者换一副,看看能不能见效吧。”
“之前的那个方子,还有您怀孕生产,终归是伤了元气,您现在的身子,就像是个计时的漏斗一样,就算加入再多的沙子,也会一点点漏出去,补药亦然。”
可以说,懿贵妃如今,全靠着补药来维持身体。
但她的身子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稍有不慎,就会生病,继而身子越发差,就像漏斗的口子,越来越大,最后就算是装进去满满的沙子,也会瞬息漏光。
懿贵妃对此,早有预料,没人比她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底里如何。
她轻轻一笑,“那您就只说,我还有多久吧?”
“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清楚?早就败坏了,就像个瓷娃娃,裂纹太多,濒临崩溃。”
她又是咳嗽了几声,收回手,以帕掩唇,“所以,您就直说好了,也好叫我有个心理准备,好好儿安排我的孩子。”
何院使又是重重一叹,“若是保养得好,还有两三年的时间,若是不好,许就是一年的功夫。”
闻言,懿贵妃一怔,手一松,指间的帕子飘落在床上。
许久后,她还有些神思不属,双眼无神,十分放空地点点头,“两三年啊,比我想象得要久,哪怕只有一年,能看着孩子长大,我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在状态。
她惨然一笑,“多谢何院使告知这些,不然,我还会被蒙在鼓里,连为自己的孩子安排后路,都做不到了。”
何院使摇头,“这是微臣该做的。”
“辛苦您了,去开药吧,”又提了声音,“紫苏——”
门外,紫苏走了进来,微微一福身,“主子,您有何吩咐?”
懿贵妃又是轻咳着,鼻尖沁出了汗珠,“送何院使去书房写药方子,等完了,好好送客。”
“再就是,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出我的寝殿。”
紫苏一愣,旋即恢复正常,微微垂首道:“是。”
等人都走干净了,懿贵妃就靠在迎枕上,怔怔出神,双眼没了焦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何院使走了,紫苏将方子给了旁的宫人,令其去抓药,本想进去看看自家主子情况如何,却碍于懿贵妃的命令,没敢踏足,只叫人守着门口,她则去了膳房,和白芷一道,看着药的火候。
“这一剂吃完了,就该换今儿抓的新药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主子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身体啊。”
闻言,白芷扇着扇子的动作缓慢下来,叹气道:“就是那个药,真是把主子害惨了,偏偏家里现在,主子也不叫透漏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咱们这些人,也不知道主子想法用意,不能为她分忧解难,我心里实在是憋得慌啊。”
佟氏一族的莫大荣耀,是从孝康章皇后而起,在皇上这儿,维持了多年,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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