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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氏措手不及,皇后暴毙缘由旁人不清楚,作为皇后母族,且唐嬷嬷身为赫舍里家奴,又怎么可能全然不知,正是战战兢兢之际生怕皇帝发难,极力彻查唐嬷嬷一事希望能给皇室一个交代,不过想到还有太子这一层关系倒也不十分惊慌,更多的则是用心在拉拢太子之上,就连伦布都被哄劝着去了几次毓庆宫,索额图险被收监的消息传回府邸犹如晴天霹雳,一家子都懵了。
    好在皇帝还是念着太子的情分,只将索额图禁在府邸,倒是给了喘息之机,明珠也想不到事情这般顺利,狂喜之下,穷追猛打,索额图一党怎肯束手就缚,且对明珠早有戒备,两方人马你来我往互相攀扯,斗得最后竟是两败俱伤。
    近些年康熙眼里几乎只有太子,力捧之余,压得其余皇子母族难有露脸出头机会,一面他又大肆提拔清流汉臣,也因此朝堂上结党稀少,索额图和明珠的势力都不显赫。
    明珠这么些年自觉难以撼动储位压住了那点心思,然而这次天赐良机,又有贵人相助,自觉拿下索额图十拿九稳,却没想到索额图底牌无数,再加上就算与皇后关系疏远也防不住作为太子母族天然优势,自有一帮死忠拥护,局面竟然很快失控。
    朝堂重臣勋贵刚开始还能冷眼旁观,零星有些落井下石暗动手脚,就算当中有家族长辈稳得住也架不住猪队友搀和,很快势头越发不对劲,混乱之中,震动朝堂的这场变故以燎原之势横扫紫禁城,直到身为佟佳氏一族后起之秀的隆科多在来年初夏被突兀革职下狱时,局势再难遏制,这可是素有佟半朝之称的皇帝母族,激昂热血上头的群臣这才冷静下来,惘然四顾,才发现这场绵延半年的风波竟已将泰半勋贵世家拉下马来。
    慈宁宫寝殿,孝庄愈发苍老消瘦,身体每况愈下,昨晚大雨她在窗口略站了站,辗转半宿难眠,早起更是发热畏寒,苏麻拉姑心急如焚,好容易热度退了劝哄着她用了药睡下,才消声退下,刚刚离了殿门两步,就听得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混着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由远而近,不由怒从心起,疾步迎上时看到来人,忍不住含怒低声喝问:“娘娘因何这般失态,竟是忘了这里是慈宁宫?!”
    来人自然是佟贵妃,她向来自由出入慈宁宫,何曾被慢待过,今天前来本是满肚子委屈,谁想还没见着人,就被一向疼宠她的苏麻拉姑疾言厉色叱问,更是委屈得眼泪扑簌簌掉落,上前哽咽着抓住她手臂:“老祖宗也不愿见我?”
    苏麻拉姑微微摇头,看她强忍悲伤的模样,半响长叹口气:“娘娘误会了,老祖宗身体不适,才刚刚歇息,您这会前来,可有要事?”
    佟贵妃心里一个咯噔,这些日子萦绕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抖着嗓音问:“老祖宗哪里不好,可宣了太医,怎么也叫人告诉我一声?”
    第94章 番外之帝王的爱
    皇帝的心, 在十几年前,皇后嘶喊着“保孩子”那一刻起,就开始隐隐的疼痛着,他患难与共、温婉贤淑的发妻, 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她挣命换来的孩子, 就陷入昏迷。
    他握着皇后冰凉的手, 向漫天诸佛祈求, 期望皇后痊愈,那时正值三藩叛乱,大清风雨飘摇的时候, 若是皇后薨逝, 对大清无疑又是一大打击, 皇后昏迷不醒更是惹得妃嫔蠢蠢欲动, 朝堂人心动荡, 更何况他与皇后少年夫妻, 相互扶持, 皇后在他心目中, 不容有失。
    至今他还记忆犹新,那次避开众人悄入坤宁宫探视, 险险接住一个滚下床来的清凉娇躯, 诧异间, 那双陌生的、带着奇异干净的清澈眼眸, 猛不丁撞到他柔软的内心深处, 蛊惑了他, 自此再未离开。
    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望向他和这紫禁城,无波无澜, 陌生无比,让他困惑又心慌,刚开始也以为是她病得坏了脑子,太皇太后的提议使他寝食难安,伤痛不已,在她淡然吐露“我记得你”的话时,他欢喜庆幸;那没有丝毫表情、完全不同于过往般溢满柔情的面孔,在他看来,生生觉出可爱来,将她的脆弱病态看在眼底,更是暗下决心尽力护持。
    但他心知肚明,那其实并不全是怜惜之情,或许起因是,然而更重要的,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寄予厚望、疼入心坎的未来储君,不能没有皇后坐镇中宫,就算他一天天清晰的认识到,那其实不是他的皇后,那是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
    可是又怎么样呢,在她肃容承诺守护保成时,他笑了,就算不清楚她的过往,却也相信她,她定能保护他的嫡子无虞。
    他放心将她留在坤宁宫,又以皇后体弱多病不能劳累,而将太子留在乾清宫亲自教养,哪怕朝臣质疑,太皇太后规劝,还是独断专行;不是没有流言长此以往皇后母子说不得会感情疏远,甚至赫舍里氏女眷有被怂恿劝谏皇后,背后之人心思一目了然,他又岂会不知。谁也不知道,那不过是出于他对未知事物本能的警惕,他想相信却又克制不住的戒备着,那是爱妻以命换来的孩子,他怎敢全然托付给她!
    他还是错估了孩子对于母亲天然的亲近,保成对皇后锲而不舍的粘人举动让他有喜有忧,皇后手足无措的僵硬回应惹得他发笑之余心中酸软刺疼,那个悄然消逝的温婉女子,没人为她哀伤,她甚至得不到应有盛大葬仪,不设神牌,无祭享,那般凄凉,只有每年太子生辰将近时,他偷偷在景仁宫为她请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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