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康熙眼见这人颠三倒四,说话更是不着调,不耐烦喝道:“快说,谁告诉你他们的身份,那些被杀的又是何人?”
李明眼角余光什么也看不到,不敢再啰嗦,老老实实道:“我只知道那些被杀的里头有些是南疆人。”
康熙脸一沉,‘南疆’二字,犹如晴天一道响雷,在康熙脑中炸响。噶尔丹今年夺取喀什噶尔后,又刚占领了叶尔羌,俘伊斯玛伊勒汗,整个南疆尽在掌握,如今,竟是要将刀锋指向漠北喀尔喀!
李明没再听到身后人开口,腰部锋锐刺进了皮肉,紧张极了,叫道:“不关我事啊,我也是受害者,我这招谁惹谁了,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啊!我、我可以帮你的,你快放了我吧?”
康熙知道了幕后之人,哪有心思久待,不听他废话,抬手将人打晕,眸光落在地上昏迷的人身上暗了暗,这人那番话定有缘故,只是现在不方便,明天与侍卫汇合,再把这人带走。
走出小院,那小厮不知为何一直未归,外头戒备丝毫没有放松,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很顺利全身而退。
保成在客栈心惊胆战等着,好在搜查的人走后这里就安静了下来,他今天也累了一天,又是迷药又是绑架,早累坏了,竟是趴在床边睡了去。
康熙连叩了几声窗户,保成才惊醒过来,眼睛红通通的,一时有些茫然,凭着本能跌跌撞撞跑到窗边,才完全清醒,连忙打开窗户,不住打量:“阿玛,您没事吧,怎么去那么久?”
“没事,已经解决。”康熙小心跳了进来,抱起憔悴可怜的儿子安抚一阵,安反手合上窗户,抱着他走向床边:“今晚月圆,外头亮堂,墨风和白云太显眼,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去。”
将皇后移到最里面,保成躺在中间,自己也和衣躺在外头,思绪起伏不定,那个李明,话里透露了太多消息,茫然睁眼望着灰扑扑的帐顶,一点睡意也没有。
保成因为先前迷糊睡了一阵,这时也睡不着了,扭头瞧见父亲也没睡,踌躇两下,坐起身来,开口问:“阿玛,那千总说的大案,真是额娘做的吗?”
在他心里,额娘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清冷出尘,每次看到额娘为他们洗手做羹汤,都是感动又心疼,也知道额娘见识广博,就连阿玛有时也比不上的,可动手杀人,他娇娇弱弱的额娘?!
康熙微微起身,顺着他的话,看向皇后无力搭在腹部的双手,白皙纤手,指节莹白细瘦,他平时握住时都舍不得用力,这样的手,是怎样沾染的血腥?
保成没等到阿玛的回答,扯了扯他衣袖:“阿玛?”
“阿玛也不知道,等你额娘醒了自己问她吧。”康熙低头,对上那双充斥着不安的大眼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忽然意味索然,慢吞吞躺了下来。
她在他面前,从不是娇滴滴依附于他的皇后,有那样强大的武力,足以纵横睥睨,怪不得她从不把他放在心上。
保成觉出阿玛心情不好,更是担心:“就算是额娘做的,也是为了救我们,那些贼匪敢对阿玛您动手,本该千刀万剐,儿子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康熙险些笑出声来,抬手敲了下他脑门:“别专捡好听的说,你当我不知道,你额娘是因为你才这么大动肝火的。”
保成舒了口气,黑珍珠明亮的大眼眨了眨,板着脸肃然道:“阿玛怎么能这么说,额娘会伤心的!不然等她醒了我问问?”
康熙一怔,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瞥见小家伙正挤眉弄眼,一把扯下他,摁在怀里作势要打:“小混蛋,你额娘会不会伤心还不知道,再不睡,我保证你小屁屁会伤心!”
保成吐了吐小舌头,乖乖闭上眼。
康熙眉眼舒展开来,这一闹,一晚上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迷迷糊糊竟也很快睡着了,毕竟身处险境,他也不敢睡沉。
再次醒来,朝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亮堂堂的,康熙悚然一惊就要翻身下床,他怎么睡得那么沉?!
“醒了,不多睡会?”身边淡淡的问话声响起。
按着床榻起身的动作顿住,康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木偶一样脖颈僵硬着转头,就见冰凝盘膝坐着,背朝着阳光,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下,看不清表情。
冰凝昨天那场爆发,身体支撑不住,何况她神魂本就伤势未愈,只得无奈放弃对身体的掌控,入定梳理神魂,本以为至少得三四天才能稳定下来,但她刚沉入识海,就发现了异样,梳理的动作异常顺利,境界更是很快直接升到了金丹后期。
醒来后发现父子俩躺在一边,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于是张开了结界隔绝外面响动,两人这才沉沉睡去。
见康熙眼都不眨的盯着她看,盘膝的姿势改成跪坐,身子前倾探手去摸康熙的脉搏,一边问:“怎么,哪里不舒服?”
那清丽淡漠的容颜映入眼帘,清冷的嗓音异于以往的冰冷,温和关切,康熙回神,一直提调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反握住她手激动不已:“我没事,你、你伤好了?”
冰凝摇了摇头:“有点内伤,不打紧。”
康熙喜色微敛,他对医术也有些了解,搭上她手腕,心一沉,哪里只是有点,分明脏腑经络都有损伤,脉象沉细绵软,伤势显然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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