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意欲笑一笑降低内心的心虚感,然而却因此扯动了伤口,当下唇脸一白。
顾昉三人相信了“王南”的说法,没有多心去想其他。汪可受揉揉书童脑袋,“可听清了,你家郎君在逗你玩呢。”
书童心情雨过天晴,红着脸点点头,低头不好意思地绞手指。他眼眶里没来得及憋回去的泪珠子,趁此绝妙时机,急不可耐地滚了出来和地面亲密接触。
榻上“王南”见蒙混过关,心头大松,神色自然地同诸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悄悄从中收集信息。
殊不知那边打进门只说了一句,后来一直缄口旁观的柳青玉,已从他自以为隐藏得好的种种不自然中,十足地肯定了眼前的“王南”是个赝品。
大略闲扯了两刻钟,身体尚虚的“王南”眉宇间透出了萎靡之色,几人很有眼力劲儿洞察到了好友的身体状况,提出告别。
“合着王兄只是因为受惊过度导致了短暂脑蒙和记忆混乱,书童说的那件事也是玩笑之言。”出了王南院子,汪可受拍拍胸口,如释重负道:“还好不是脑子坏了。”
冯灵萄与顾昉一齐呼出压在心口的浊气,神态安心,点头附和汪可受。
柳青玉却遥遥凝望王南寝房的瓦背,眸沉如水,缄默不语。
“柳兄,你有什么心事吗?缘何一副色厉目冷的神情?”其余三人中,较为心细的汪可受首先觉察柳青玉的脸色不对劲,关切问询。
柳青玉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声道:“那不是王兄!”
说话间,掀动眼帘微微抬眸。
接触到好友们如出一辙的不解之态,柳青玉斟酌少焉,用更具体的言语解释说:“屋里的躯壳是王兄所有,可内里装着的灵魂就不一定了。”
语气中犹然夹雪带冰。
对面汪可受三人闻说如此,顿时心里一惊,心跳漏了一拍。
莫非王兄被野鬼上身了?!
思及此种可能,他们纷纷捂实因难以置信而张开的嘴唇,互看了彼此一眼,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别瞎想,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待调查。你们自个儿谨慎些,假若他让你们帮忙做事,无论是什么,统统搪塞推拒了。”柳青玉说着突然一停,目光轻轻扫过三人的脸庞,声音微不可闻一叹,改口嘱咐道:“算了,你们最近还是不要接近里面的那个“王南”比较好,想打发时间便同旁的友人出去玩。省得你们掩饰的不好,叫他看出来了破绽,打草惊蛇。”
众人觉得柳青玉自身能力不俗,脑瓜子也比他们好使,兼家里还有一群非人类的家人,深信柳青玉有办法保护好自己,倒也放心他一人调查“王南”之事。
闻言,当下点头应好。
却在此时,柳青玉就冯灵萄这个一沾便有可能变得不安定的因素,单独点名了他。“还有冯兄你,近来几日必须禁酒。”
“为何!”冯灵萄一脸悲愤,活像被匪类抢走了妻子的男人。
柳青玉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怕你管不好自己嘴巴到处同人说。”
冯灵萄摸摸自己的眼睛,回忆当初酒后失言引来的祸端,一下子瘪成了纸片,吱都不敢吱一声。顾昉瞧见差点儿忍不住笑了,还好及时将笑声吞回肚里,快速转移注意力问柳青玉说:“若是王……若是那人问起我等又该如何?”
“我会借口家中慕先生四人给你们布置了许多功课,你们课业繁重,抽不出空闲来。”
柳青玉灵机一动,思忖着要不要假戏真做,请慕云行四人布置几千几百的功课给“王南”做,免得他利用王南的身体和身份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想想柳青玉突然有些小兴奋,左右不是真的王南,被虐哭他不心疼。
那厢,顾昉三只听了柳青玉要用的借口,不由得回想起当时被四个加强版班主任支配的恐惧,身僵成铁块,脸色格外难看,便仿佛吃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脏东西。
柳青玉回神见状,误以为他们是担心自己和真正的王南,为安他们的心,便软下了脸微笑,好声说:“放心,至多两三日,我定查得明明白白。”
话虽如此,实则柳青玉心中亦在忧虑王南的处境。
思及他或许已经丧命,又或许陷入了未知的困境,柳青玉的心情霍然沉重。
唉,如果慕先生今日如同往日一样跟着自己来了,便可问问他,王南身上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就算问了也八成撬不开他嘴巴。
柳青玉指着去往前衙的路,“走,去知会王知府一声,与他通通气。顺带绘下两名可疑女妖的画像,交予王知府通缉。”
王知府是混官场的,论演技,那是绝对没问题!
听柳青玉分析自家儿子芯子出了问题,他行若无事,照常对“王南”嘘寒问暖,非常的端得住。
直至后来柳青玉查明真相,揭破了他的真面目,“王南”都没有疑心于王知府。
当然了,其中不乏对手档位太低的缘故。
王南寝室内。
打发走了书童,命丫鬟放下床帘,帘子后头本已躺下的“王南”骤然坐起。
他两手青筋毕现,死死揪着被角。脸庞好似被几双手扯动,飞快变幻扭曲,一会儿一个样子。好半天下来,这样的诡异画面方消失,有如一场无形的战争分出了胜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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