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太晚了,”许净洲还想再开口,
但是累得快要喘不过气,只能应一声,调整呼吸。
他没打算爬太高。
这地方不算什么出名景点,只是空气很好,也算周围风景比较秀丽的一处景区。再往高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应该就是老人说的观星大队。
许净洲挑一处人不多的地方,搭好帐篷。
从包里取出画册。
“……”
山上的风刺骨,将篝火吹得乱舞。
许净洲在火前攥紧画册,指关节用力到苍白,他这次没准备热水,也没准备药,只是固执的想要把画册交给那个人。
上次想寄出去,但是失败了。
许净洲把画册放在火上,还没凑近,指尖就像是被火撩到似的,飞快抽回。
呼吸喘急。
明明爬山的时候都没喘几口气,这时候却像是呼吸不够空气似的。
“不行,”他喃喃一句,“这样他收不到。”
许净洲抬起视线,目光急切在四周掠过,最后停在山崖边。
魏准一路都在留意山上每处崖边。
李青告知他消息的时候,他就在客车站,记者妹子把具体是哪班车、目的地是哪都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还说,许净洲上了山。
“魏准我早告诉你,让你把许净洲送医院治疗,你他妈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你不送来也就算了,你就这么盯人的??”林封在电话那边把他骂出了花。
魏准任他骂,埋头往山上爬。
“许净洲为什么会去山上?”也知道这时候骂人没用,林封深吸口气,“你先冷静下来想清楚,如果他要寻死,原因是什么?”
魏准声线嘶哑,“我不知道,”
“他的执念是他前男友,你试着联系那个韩昼?”林封说:“过去这么久,你总该知道这个韩昼是谁吧?”
电话那边停顿一瞬。
他的回答淹没在山风里,“不知道。”
“魏准,”林封直接被气笑,“我再收回之前的话,真是活该你孤老终生。”
他这个时候很狼狈。
穿西装爬山不方便,紧绷布料裂开很多缝,山里本来就冷,风直接顺着这些缝隙往里灌。魏准索性把领带扯下来,绑在手上借力。
他目光掠过山边,看见从山上下来一个老人。
老人手里拿着个帆布包。
魏准视线停顿,立即冲上去,
“老人家!”他情绪激动,说话也断断续续,“这个包哪来的?”
“啊,”大爷被他吓得一愣,“是个小伙子,刚才我带他上山,他嫌包太多,就让我帮忙带下去一个。”大爷往后指,“就在前面五十米,”
话没说完,人就跑了过去。
魏准跑过去的时候,某人正蹲在山崖边,专注翻看画册。
画册每一页都被吹得飒飒作响。许净洲仔细看过,把画册放到山崖边,还捡几个小石子把画册围起来。
他起身,后退两步。
在冷风里冻了这么久,手指有些僵,许净洲正要转身时,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对方猛地把他拉回去。
“你干什么??”魏准心脏提到嗓子眼,抓住这人就不松手,他转身挡住许净洲的路,提防这个人再靠近崖边。
路上想过要说的满肚子话,在对上青年的茫然视线后都荡然无存。
许净洲眨了下眼,盯着面前人满眼血丝,像是濒临崩溃一样。
他放轻语气:“魏总?”
“许净洲,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或者对周鲸,有什么不高兴的解决不掉的,你说出来,”这人一贯在生意场上冷静惯了,现在失去控制,仿佛连最基本的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丧失,“你不想我帮你,别人也可以帮你,”
许净洲注视他。
“你不想见我就不见了,我离你远远的,不管你想不想拍戏,我都不会再插手你的工作,”魏准竭力想要通过这些话说服面前人。
“你想韩昼,我就帮你。”分不清是冷风刺得他皮肤痛,还是这几句话撕得他心口痛,又或是一路奔波太疲惫,魏准猛吸口气:
“你告诉我韩昼在哪,我把他给你找回来,你喜欢他,我帮你永远跟他在一起,你们结婚,以后的住处和钱,我都帮。”
天上繁星闪烁。
被搁在崖边的画册还在被风吹着,石子压住四角,页面乱飞。
像是有什么人在翻看,
许净洲从他眼底收回神,没出声。
这人从他面前挣脱开,一如平常神情,转身往小路走。
走了没两步,
他放慢步速,辛苦坚持这么多天的清醒和冷静终究在这一刻崩塌瓦解。
“你怎么帮我。”许净洲压抑情绪,勉强问了一句。
魏准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哭腔,愣神。
“这个画册送不出去,我本来是想寄给他,但是地址和邮政编码都跟那里不一样。后来我又想烧了,但是我舍不得,”
起初只是夹在话音里的几声哭,在一个字一个字后变成了失去控制的崩溃。许净洲蹲下来,像是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他好受些,
“我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办法,我把画册放在这里,他是不是就能看到,不管他还在不在,”许净洲哭声骤止,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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