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准还是有些没能回神。
他拿着单子回到病房,一路都在想医生说的那些话。
进病房的时候,许净洲正抱着苹果吃,
他眨着眼盯过来,好奇看他手里的单子,腮帮被苹果塞得鼓起,像只小仓鼠似的。
“魏总,”许净洲笑得很甜,“您怎么来啦。”
魏准抬头看他。
“行了,我看小洲也没什么大问题,就好好休息,”路导也是个明眼人,眼观鼻鼻观心起身,招呼许净洲:“戏也拍完了!你给我好好睡觉!”
许净洲立即点头,嚼苹果。
病房的门嘎吱一声关上。
许净洲这才转过视线,重新盯向面前男人。
魏准跟他对视的时候,想起刚才医生说过的那些话,突然好像抓住什么。
青年看他时的眼神过分干净,甚至有些陌生,
明明出国前两个人还吵过一架,当时许净洲还被他气哭了,后来他直接走掉也没打招呼。怎么这人现在见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净洲从旁边塑料袋里掏出苹果,递给他,“魏总吃,这个很甜。”
魏准收回思路。
他走到这人面前,接过苹果放回袋子里,“待会再吃。”然后把单子递给他,“先跟我去做个检查,做完检查后带你吃饭。”
许净洲不大满意他拒绝自己好意,但还是看了眼那张单子。
单子上的字清晰且熟悉。
他整个人猛地浑身紧绷,立即抵触:“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做检查?”
“有没有病得检查以后才知道。”魏准说。
“我不用检查也知道,”许净洲坚持不懈跟他顶嘴,下意识往病床里缩,小声辩驳:“而且我没钱,我不做检查。魏总不要管我。”
魏准说:“我给你掏钱。”
这人眼底浮现出非常无语的情绪。
“你这个人好烦,”他撇嘴,“又不是你生病,你想检查就自己去检查,为什么,”
话没说完,
魏准上前一步,直接扣着人的腰扛在肩上,转身就往病房外走。
许净洲被他拘住,愣了几秒方才回神,惊得睁大眼,
他气到话都说不太清楚,挣扎两下,“我自己会走路!你放下我我自己去检查!”
魏准这次把他放下来,
又跟盯着自家小孩似的,半步不离把他送进医生办公室。
检查做了半个小时。
等许净洲再从办公室里出来时,这人眼睛好像比刚才还要肿,也没有看他,就耷拉着脑袋自己往病房方向走。
医生从办公室里出来,“家属进一下。”
魏准盯着那人回到病房后,方才走进办公室。
他在这段空闲时间里将和这人相处的每处细节都回忆过,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魏准做过许多种猜测,最后又被自己一一推翻。
“是这样,”精神科的医生是个女医生,口吻严肃,“我刚才和病人沟通过,也看了他刚拿到的那些检查结果。”
魏准耐心等后话。
她说:“病人有重度妄想症,已经自己服用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抑制,现在病情加重,需要尽快治疗才行。”
妄想症?
魏准动作一滞,
平时看起来那么听话乖巧的人,走到哪里都讨喜欢,跟他相处的时候就算发脾气也生动鲜活,哭是哭笑是笑。
这样的人,有
妄想症?
他沉默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
“药物治疗是必须的,但平时也要注意心理治疗。病人发病,肯定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刺激。“女医生蹙眉,“妄想症患者对某些事有着病态执念,坚持相信那件事是真的。个人建议你平时最好不要随便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会刺激到他。”
魏准声音艰涩,“什么事?”
女医生笑了,“这你得问你爱人呀,刚才时间太短,我跟他又是初次见面,他对我警惕心很重,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魏准没出声。
见一个大男人坐在自己面前反思,女医生心下不忍,叹口气,“诶,那我跟你说几例我见过的妄想症患者,”
魏准说:“谢谢。”
“一般这种患者,都遭受过巨大的心理创伤或打击,我见过一个上高中的小孩,从小养他长大的生母因为他的过错意外去世,他就总是幻想生母还活着。”医生一愣神,“被送来的时候,那小孩非说看到自己母亲从楼上跳下去,要闹着一起跳,还说楼底下有很深的河,跳下去不会死。”
魏准蹙眉,不大能把这些事跟许净洲联系在一起。
“还有个姑娘,是谈十年的爱人要和她分手,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结果发现爱人这十年一直都在背叛她,要悔婚,再去跟前女友结婚。”医生说:“这个症状轻一些,只是幻想爱人还爱她,没有闹出什么大生大死的动静。”
魏准若有所思。
“我说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什么呢,”女医生看眼时间,精简语言直接讲出重点:“在你爱人心里,一定有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或者伤害。”
她加重语气,“你可以多观察,但千万不能直接问,会刺激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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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到病房的时候,只看到许净洲一个人。
这人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仰起脖子看雪,跟只猫似的乖巧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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