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舒感觉舌根有些发紧,他站起身,去教室门口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之后,回来靠着门边坐下:“你确定?我没看到人。”
苏杭笑了笑:“是吗?我不确定。”
越舒:“……”
越舒坐了一会儿,有点担忧:“还是先走吧,万一是门卫回来呢?躲在这也不是办法。”
苏杭说:“急什么,你腿上有伤,我会让你这么回宿舍?”
越舒压根没当回事,他摇摇头:“这点伤算什么?只是破皮了而已。”
苏杭拽住了他的胳膊,不容置喙道:“起码把血止住了再走,乖乖坐下。”
越舒实在熬不过他,才就近坐下了,他瞥着苏杭的不经意留出的神色,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怕血呀?”
苏杭俊脸一僵,说:“瞎猜什么,我会怕那种东西?”
越舒微微侧过头:“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敢看我的伤。”他想了想,说:“你的洁癖也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在不经意间越舒发现,苏杭面对平时的脏乱,只会表现出明显的嫌弃,却不像现在这样,似乎在嫌弃的背后,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隐藏在深层的惧怕,他还是第一次从苏杭的眼睛里察觉出这种情绪。
“你总是对各种事充满好奇。”苏杭显然不想继续继续这个话题,他越过越舒,伸手拿起越舒的包,在里面翻找着:“说你呆吧,有时候洞察力却很强,说你精明吧……”
说着,越舒感觉对面的人沉默了,随后,男人无声地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手里拿着创可贴,越舒抬眼,对上苏杭沉静的视线:“别说话,我给你处理伤口。”
越舒感觉那视线有股莫名的压力,让他有些不自在,越舒默默移开视线,也不说话了。
苏杭垂着眼眸,先用纸巾小心地擦净了他脚腕上留下的血污,动作很利落,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抵触。
接着,他修长的手指揭开创可贴,目光落在越舒明显的伤口上,然后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长的伤口,你不疼么?”
越舒也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道:“还好,其实我不怎么疼,就是血流的多,看着吓人。”
苏杭不可见闻地叹了口气。
越舒:“……”
他觉得今晚的气氛莫名的微妙,却说不出来哪里微妙,只觉苏杭和平时不太一样,锐利的气场似乎退去了一些棱角,柔和了许多。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苏杭把最后一片创口贴的内皮也撕下来,有些冰凉的指尖抚过越舒的皮肤,抹平了布料的褶皱。
越舒快速收回了脚,又盖上了裤腿,看到苏杭有些犀利的眼神后,他默默的说了声:“谢谢。”
苏杭维持着那个姿势,仰起头看着他:“我问你忘记了什么?你却没有回答我。”
越舒咽了口口水:“这什么问题,我要是能想起忘了什么,那还能叫忘吗?”
苏杭:“……”竟无毫无反驳的地方。
越舒刚想起身,苏杭却忽然抓住越舒的脚腕,虽然表情漫不经心,但力道却跟铁铸一样,尽管不疼,但越舒也丝毫挣脱不开,苏杭好笑地看着他:“你倒是越来越会和我贫了。”
越舒愣了愣:“……兄弟你先起来再说。”
“不要。”苏杭伏在他的身前,一只手握着他的腿腕,明亮的视线毫不躲避地看着他:“我都帮你处理伤口了,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点什么?”
越舒眨了眨眼睛:“报答什么?”
越舒还在疑惑时,下一秒,他突然知道苏杭究竟想干什么了。
苏杭一只手箍住他的小腿,忽然起身,温热的气息在一瞬间倏然靠近,越舒感觉唇上一热,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
越舒心脏猛的一跳,整个人僵住。
那触感太清晰,以至于他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苏杭慢慢放开他,禁锢着他的力道却毫没松懈,他抬着眼,说了句:“讨厌吗?”
越舒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你……”
他做梦都想不到,苏杭竟然喜欢男人,而那个对象恰恰是自己。
“不讨厌的话。”苏杭起身,这次朝他俯过身来,俨然变成了俯视的姿态,他轻轻捏住越舒的下巴,暗哑的嗓音道:“这次把嘴张开。”
越舒这次彻底怒了,声音都有些抖:“你疯了?”
苏杭抿起唇:“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醒。”
苏杭伸出指尖,指腹在越舒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你既然能接受叶景烁,为什么接受不了我?”
越舒目光微微凝住,脑海里电石火花地闪过无数的画面,而这句话,却莫名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慢慢重合,他竟有种苏杭对他说过这句话的错觉。
“不过既然重新洗牌了。”苏杭扯松了衣领,唇角似乎比平时更殷红,沉下目光,“我不认为我和他比差在哪,你也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说着,越舒又感觉不对劲了,因为苏杭俯过身,眼眸被执拗的色彩渲染,好像又要亲他!
这次没等越舒推开他,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是一种上锁的门扉被生生踹开的声响。
这巨响使两人不由得顿住,苏杭也终于停止了动作,不快的视线朝门口看去。
叶景烁出现在门口,但气息显然与平时截然不同,他脸上带着些血迹,身上也沾了不知从哪染上的血,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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