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您如今有了身子,不宜走动,宫里有太医们照料着, 不容易出差错,何苦来回地折腾?您不在宫里,陛下也难免担心不是?您瞧,陛下多关心您, 知道您有身子了,特地派人将我召回来陪您说话,免得您无聊。”
连草听钱氏提起赵从,不由得将泪擦干,道:“谁稀罕他关心?”
虽然知道了他喜欢了自己两世,可要她面对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她总有些不习惯。
还是前世那个凶巴巴的样子瞧着顺眼些。
钱氏扶着连草坐下,道:“娘娘这是同陛下闹脾气了?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陛下平日里处理政事又十分忙碌,有些事儿难免忽略了,可他心里最挂念的就是您,您也得多体谅着他才是啊。”
连草没法将事情讲给钱氏听,只道:“奶娘,不是你想得那样,总之,我要回家住去,赵......陛下已经答应了。”
钱氏先是惊奇,紧接着便是担忧。
皇后有了身子,反而要回家去住,陛下还能答应,别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出了问题吧?
可是瞧着陛下派人急急忙忙来找她的模样,又觉着不像是那么回事。
“陛下。”
钱氏还在试着劝说连草,却见赵从已经进来。
她察觉到连草的身子一僵,随即便听她道:“你要反悔不成?”
那语气听得钱氏倒吸一口气。
如今他们姑娘的夫婿已经不是七殿下,而是万圣之尊的皇帝,她还这样没大没小的跟他讲话,可怎么得了。
钱氏微颤着身子去看赵从,深怕他生气。
然而赵从非但不生气,苍白的脸上还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就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对着一脸警惕的连草道:
“你贸然回去,国公府想必也没有准备你要用的东西,你一向怕冷,半点受不得寒气,所以我叫人准备了许多你平日里喜欢的棉衣棉被,还有炭火和吃食,免得你回去后不方便。”
他捕捉到连草神色中的一丝惊讶,不由得垂下眼眸。
“不必了。”连草扭过头不看他,“只是回家而已,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赵从却不同意,他慢慢靠近,悠悠道:“连草,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朕的皇后,一举一动都会使朝野瞩目,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你回去,外头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语。”
若是只剩连草一个人,她肯定不会理会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痛快便好,可是如今连风还活着,她便不能做到不管不顾。
于是,她点点头:“随便你吧。”
赵从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一种得逞的笑意。
***
“韩国公身子有恙,皇后甚是挂念,以至夜不能寐,朕感怀皇后慈孝,特许皇后回府省亲,命韩国公府一应人等尽心服侍,钦此。”
第二日,连风正忙着给连草找名医的事,就收到了这样一道省亲圣旨,当即脑子便有些蒙圈。
陛下真的让小妹回家来了?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便叫左若云来,两个人张罗着接待连草的事宜。
与此同时,一对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马从皇宫里出来,所过之处,百姓无不跪地山呼千岁。
连草听见外头的声音,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赵从给耍了?
这是一个单纯想回家的人该有的阵仗吗?
这样声势浩大的昭告所有人她回家了,那她是不是得很快回去?
毕竟哪有一国皇后在娘家待太久的道理?
连草捏紧手中的匕首,忍不住啐了他一句:“真是奸诈狡猾。”
他这样多的心眼,她活了两世也斗不过他。
坐在连草跟前的钱氏,赶忙伸手将她手中的匕首拿出来,重新放回匣子里,免得她伤到自己。
“娘娘既舍不得陛下,何必非要回国公府呢?”
连草睁大眼睛:“我何时舍不得他?”
钱氏像是在瞧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道:“若娘娘不是舍不得陛下,怎么一直拿着他送您的匕首不放?”
连草一时语塞。
她出宫时,只是下意识地拿它来防身,根本忘了这一茬。
在钱氏眼里,这可不就是睹物思人吗?
连草伸手捂上了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才到达韩国公府。
连草在钱氏的搀扶下下了脚蹬,抬头,见连风领着除了连安和外的府内众人正在外头等候着。
见了她,众人齐齐下跪迎接。
连草后退一步,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适应。
“哥哥嫂嫂,快些起来,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可是连风忙道不敢,硬是领着众人行完了礼才起身。
连草好似此刻才无比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皇后,再不是跟在连风后面的那个小丫头了,心中一时不由得空落落的。
连风行完了礼,才和众人簇拥着连草进去,一边走一边道:“皇后与陛下说了什么,他竟放您回来了?”
连草此刻还怀着皇嗣,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省亲,怕是她又同陛下闹了。
连草不喜欢他这样叫自己,便停下脚步道:“大哥哥,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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