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目前为止,对于岑宇来说,这都是别人的人生,为了别人去实现某些梦想,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小学的时候,隔壁叔叔家养了一条谢德兰牧羊犬,尖尖的嘴巴,长而柔软的花色毛发,性子温顺又聪明,每次看到放学的岑宇,都会扒着阳台上的栏杆冲着岑宇摇尾巴。
岑宇曾经问妈妈可不可以也养一条狗,妈妈说“你的人生不是浪费在养狗这种事上的”。
但岑宇还是非常喜欢那条牧羊犬,每次放学都要去隔壁阳台下站一会儿,和狗狗进行无声的互动。
这是他在本该无忧无虑玩耍年纪中唯一盼望的事,很微不足道,就是看一会儿狗狗。
直到有一天,隔壁家的狗狗不见了,问起隔壁叔叔,叔叔大发雷霆:
“你还有脸问?!老子辛辛苦苦把狗养大,就因为你妈几句话!啥都没了!”
开始岑宇并不明白,后来对面的阿姨告诉他,因为妈妈是律师,以禁止饲养大型犬为由将叔叔告上法庭,最后法院强制要求叔叔把狗送去安乐死。
那条牧羊犬是大型犬没错,可是非常温柔,也不会乱叫,只会冲着人们友好地摇尾巴,希望可爱的人类摸摸它的脑袋。
尚且幼小的岑宇不明白,狗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安乐死。
高中时,从补习班下课,一场大雨毫无防备而落,岑宇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在昏暗的角落里,听到了奶萌奶萌的小奶音,轻轻走过去,发现是两只花色的小奶猫,看起来好像是被遗弃的,挤在盒子里冻得瑟瑟发抖。
出于好心,岑宇将两只小可怜带回了家中。
父母这几天去了外地参加一场慈善活动,要一个周才回来,岑宇就把小猫带回了家,悉心照顾,因为知道父母不喜欢动物,便打算在父母回来前一天找个好心人把猫送走。
但就在父母回来的前一天,照惯例下了晚自习回家,站在楼下,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他抬起头,赫然发现家里意外亮着灯。
三步两步做上了楼,打开门,果不其然,父母正满脸严肃坐在沙发上,空气里是难以言喻的窒息。
因为晚会提前结束,所以父母也提早回了家。
但是找遍家里每个角落,岑宇也没找到那两只本该在家等自己放学的小奶猫。
一直到,在楼下垃圾桶里,发现了它们的尸体——
那时候的岑宇依然不明白,它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现在岑宇终于明白,它们犯了属于人类的错。
而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自由可言,始终被父母拿捏在手中,自己的喜欢,也只会给他人带来麻烦。
就像云商,一个劣性O,生活在上流社会层的极优血统的父母会接纳他么?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害怕你爸妈找我麻烦,才一直不敢承认?”这样的回答,云商多少觉得有些可笑。
岑宇点点头。
“你父母真的不是□□?”
岑宇笑笑,眼底是一片无望的晦暗:“不是,但或许比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商不禁打了个寒颤。
的确是,岑宇父母这种人并不会直接动手,因为他们本身就代表法律,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或许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害怕么。”岑宇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害怕么?云商也不清楚,总觉好像也没有特别害怕。
“不用害怕,你看我的猫,不是也健康长到三岁了么。”岑宇勉强支棱起笑脸。
“那你是怎么确定,你就是孩子他爹的。”
“怎么,不相信我?”岑宇难得露出了笑模样,回头看着云商。
“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更想知道真相,在没有做胎儿亲子鉴定的基础上,你为什么确定孩子就是你的。”
“因为只有标记才能怀孕,我当时对你做了临时标记,说明在此之前就算有其他情况发生但孩子绝对不是别人的。”
“你不是周期失去理智?怎么还能记得。”
“大概是出于恐惧本能,所以撒了谎。”岑宇沉默半晌,“对不起,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么?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处理好你和我父母的矛盾,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可是我想继续读书,想进大公司。”
“没关系,你就去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剩下的交给我。”
这句话,真好听。
但隐约还是觉得,幸好是岑宇,至少这个人还在自己勉强能接受的范围内,甚至是,有那么一点好感。
他曾经说过会处理好自己父母的案子,他做到了;那么现在又下了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保证,是不是也可以稍稍信任他一下呢?
“让我再想想,毕竟你有前科。”
岑宇也不逼他一定要现在给出答复,只道:“没关系,等你想明白了就好,但是在此之前。”
他看向云商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现在处于危险孕期,我觉得,你应该从学校搬出来,找个好一点的环境,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云商沉默。
“到我家里来住,我请个保姆照顾你,现在学期末课也不多,可以么?”
似乎是沉默了半个世纪之久,云商终于缓缓开口:
“不要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