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瓜幼小的心灵被无情地捅了一刀,幽怨地瞅他一眼:“特教班那么好进么!我能考进一中就够我爸吹一阵子啦!”
第一次见穆瓜的时候,汪凝被张野埋怨过一句,现在又有了师兄弟这层关系,他问了句:“想进特教班吗?”
穆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按理说汪凝下话是:我帮你补课。
“想进的话有你纯哥呢。”汪凝说。
这次连张野都吃惊地看着他,“你变得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啊!”
“有么?”
那人又是一脸淡然,还多了点茫然。
老唐亲自打了盆温水过来:“你俩就穿这身儿上台?算了算了,也来不及换了,人好看穿什么都成。”他说着话洗出了毛巾,拧干了就去给汪凝擦脸。
汪凝躲了一下,正想说我自己来,老唐亲爹一样把毛巾糊他脸上,“好好演,别想着排到最后就塌气,真有本事来个起死回生给他们瞧瞧。”
他给汪凝擦了脸,毛巾也不洗洗,回头就朝张野脸上糊。
张野没来及反抗。
老唐了解张野,刚擦了两下,不好意思笑了下,“就别瞎讲究了,你们师哥师弟嘛,也不是外人。”
老唐净了净毛巾,拉着张野的T恤便伸了进去。
“哎呦,唐老师我自己来。”
“别动,瞧这汗津津的,一只胳膊怎么自己来?”老唐今天像个慈父,张野汪凝也确实感动了他。
他给张野擦完身子,又是没洗毛巾就拽着汪凝一通擦,汪凝不习惯别人碰自己,连躲了两下都没躲开,僵僵地站在那里。
惹笑了张野和穆瓜。
“瞧我又忘了。你们兄弟谁也不嫌弃谁是吧?”粗糙的老男人给自己找着台阶,“这样也公平。”
“快上场了,你俩抓紧时间歇会儿。对了……”老唐看着他们吊着的胳膊,不很美观:“这个,上台时候不吊着不要紧吧?也就几分钟。”
“没事。”汪凝说。
“对了,录像呢,化化妆会好点吧?”老唐又问。
“别了吧。”张野嫌弃化妆间里的东西公用的,给老唐打了个自信的手势:“我俩素颜很能打的!”
老唐不抬杠,又扒拉扒拉他俩的头发,近瞅一眼远瞧一眼,终于放心地走了。
穆瓜羡慕地说:“你们老师真好。”
张野汪凝意味不明地相视一眼,告诉他:“希望以后他能带你们班。”
大合唱之后,张野汪凝就该上场了,两人各站一个台口。
候场时,张野望着那边的汪凝有些感慨。那时他们一起来这个大礼堂时,争得你死我活。
争什么呢!张野心里笑了下。最后争成了自己人,以后说不准……
脸要红,张野不敢再想。
往常大合唱后,就是观众们上厕所时间,然后回来观看评奖、颁奖。
大合唱没唱完,已经有不少人起身。
主持人报幕:“最后一个节目改编版《青花瓷》,演唱者是高三特教班的——”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要出去的同学都停了下来看向舞台。
“怎么还有个节目?”
“搞什么玄机?”
主持人抬高了声音,抑扬顿挫道:“有请张野、汪凝——”
“我□□男神!”
“张野——”
“汪凝——”
太突然了。
台上无演员,台下已尖叫,这就是区别。
校长和导演站在台口,两幅难以言表的样子。真被老唐说对了,张野汪凝还没出场,生生把散场戏弄成了压轴戏。
走到半路的同学不是停在原地就是退了回来,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同时背景大屏幕亮了起来——一声鹤唳,如泼墨而出的山水间飞过两只白鹤,将人带往水墨深处的江南水乡。
音乐响起,琴声空灵而清静、笛声合入,遥远而悠扬。
“白釉青花,正是此间景如诗画----”
“我操开口跪!!!”高三特教班的同学当仁不让地沸腾起来。
一口戏腔顿时显得高大上,引起一片热烈掌声。许多人不知,青花瓷还有这种唱法。
一句念白激起评委老师一身鸡皮疙瘩。
“这应该是真声吧?”
“不像是碟音,谁啊?张野还是汪凝?这念白可了得!”
“原来没听过张野有这个嗓子,是那个新生吧?”
“张野那小子每次都能叫人惊喜意外,肯定是他。”
“哎,就这一句念白,你们几个懂戏曲的能分清是旦角里哪个分支不?”
“不好说,嘘——”
两位主角一左一右随着渐亮的灯光出场,又引起一阵尖叫。
尖叫声中,汪凝开了口:“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我□□操,我凝哥的声音,我真操了……”
“这辈子都没敢想过会听到凝哥唱歌!”
沸腾的不止观众,评委席又开始议论:“这男生嗓音真棒啊!”
“你说他和张野打擂台会不会更好看?”
“能不能别说话!”评委老师一边说着身边的人,一边回身做着安静的手势。
奈何作用不大。
张野接唱:“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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