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大人, 槐树哥没回来吗?”小崽软软地问。
唐玄挑眉, “叫什么?”
“郡王爹爹。”小崽聪明地改口。
幼稚玄终于满意了, 稳重道:“槐树留下吃一位同僚的喜酒, 三日后同永安县主一道回京。”
小崽眨了眨眼, 看看他又看看司南, 然后凑到他耳边, 用很小很小的气音说:“小崽也想吃喜酒——郡王爹爹和师父哥的。”
唐玄揉揉他的小脑袋,嘴角不经意溢出柔软的笑, “快了。”
小崽眼睛一亮, 惊喜地把头埋到他肩窝。
唐玄笑意不减,抱着孩子,挨着媳妇, 不紧不慢地走在大街上。
今日腊八,街上不少行人,瞧见一家几口纷纷上来攀谈问候。
司南和唐玄在河间府的事迹早就在传遍了全京城,如今百姓俨然把他们当成了英雄看待。
大伙争先恐后地同他们打招呼,熟稔之余,又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敬意。
司南心态很稳,依旧是那个热情幽默的司小东家。
不傲不骄,不改初心。
众人心内更为敬服。
终于进了家门。
黄狗小呆第一个扑过来,尖尖的耳朵背过去,脑袋尾巴一起摆,喉咙里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尽全力表达着对主人的思念。
条条崽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抬着小前爪看看司南,又看看唐玄,最后居然选择跳到“那个可怕的两脚兽”怀里。
因为,崽崽最喜欢的小两脚兽也在呢!
条条崽的父母,小黑和小白也过来嗅了嗅司南,然后又飞快地钻回了窝里。
小羊和母羊也咩咩叫着,冲司南打招呼。
冷清的院落一下子热闹起来。
司南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多月没住人的样子。
屋子打扫过了,炕烧暖了,棉被皮褥都是新晒过的,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就连草棚里米面调料都添上了。
二豆煮好了腊八粥,在锅里温着。
香香甜甜的味道逸出来,一闻就馋了。
司南要盛,被孩子们按到椅子上,他们自己动手,一碗碗盛好,放到司南和唐玄面前。
不光有粥,还有一屉白白胖胖的花饽饽。
花饽饽的形状特别好玩,不是传统的寿桃、花朵或者小兔子、小老鼠,而是照着条条崽、小羊羔、小呆和家里的孩子们捏的,最前面的是司南和唐玄。
细看并不像,却恰到好处地抓住了每个人、每只动物的神韵,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笼屉边上有个长条条,把几只白白软软的花饽饽圈在一起,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一家人”。
司南满眼惊喜,“二豆,跟谁学的这手艺?”
“不是我,是小馒头。”二豆憨憨一笑,把小馒头推到前面。
小馒头还在州桥的时候又小又瘦,脸颊都陷进去了,如今在家里养得白白胖胖,真像个宣软的小馒头了。
小家伙挠挠头,腼腆地笑着,“我现在不学做火锅了,跟着林嫂嫂学捏花饽饽……嫂嫂说,我捏得还行。”
“这哪儿是‘还行’啊,简直棒极了,天下第一超级棒!”司南把小家伙捞到怀里,捏了捏小胖脸,“你哥我可做不出这么好的花饽饽。”
得到司南的夸奖,小馒头激动得脸都红了,一下子抓过代表自己的那个花饽饽,送到司南嘴边,“师父哥,你吃!”
司南失笑,“我可舍不得吃我家娃,我还是吃自己吧!”
说着,拿起“自己”,一口咬掉头。
孩子们都笑了。
“小崽也吃自己!”
“二豆也吃自己!”
“我也吃自己!”
“……”
大家都吃起了“自己”。
最后剩下“槐树饽饽”和“郡王饽饽”。
小崽小心地把“郡王饽饽”抓起来,举着送给唐玄,“爹爹,你也吃自己吧!”
唐玄接到手里,拐了个弯,送到司南嘴边,“让南哥儿吃我。”又把司南手里那个缺了头的抠过去,“我吃南哥儿。”
眸中的侵略与暧昧不加掩饰。
司南嫩脸一热,咬掉他的头。
孩子们嘻嘻笑着,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交换起来。
喝粥吃饽饽,总觉得少点滋味。
吃到一半,二豆呀的一声:“还有大骨头!二娘姐姐炖了大骨头!”
孩子们这才想起来,像一筐小土豆似的骨碌碌跑到灶台边。
你拿碗,我端盆,他掀锅盖,我掌勺,总之每个人都能找到事做。
司南如同老父亲般盘腿坐着,目光慈爱,“咱们老了,沾上孩子们的光了。”
唐玄顺了顺他半散的发髻,失笑。
你也是个孩子呢!
吃着肉,司南问起了于家姐弟。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回答。
“大娘姐姐给店里做冬衣,得了满满一罐钱,过年可以买肉吃了。”
“七宝早就馋肉了,叫他去火锅店吃他又不肯。”
“三娘姐姐可厉害,把店里管得特别好,前天有个客人喝多了耍酒疯,是三娘姐姐把他扔出去的。”
“二娘姐姐也很厉害,做饭可好吃了!”
二豆顿了一下,小声说:“我听七宝说,那天下了学看到二娘姐姐在哭……说是家里人都能挣钱,就她一个人吃白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