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孩子和他的想法恰恰相反。
他们巴不得报不上名、考不了试,这样就不用来若水书院受苦啦!
终于,两个无良父父腻歪完了,唐玄骑着马走了,司南带着一个信心满满、六个蔫头蔫脑的孩子进了书院。
其实,司南知道那几个大的不爱读书,但是,他还是坚持把他们一并拎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当家长,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想着,孩子们现在还小,做出来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为了不让他们将来后悔,至少现在应该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机会。
倘若再过几年,他们大了,还是觉得读书不适合自己,司南就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直到自己扮演了这个角色,他才终于理解了现代的老爸。
若水书院的冬试非常严谨,上午报名,下午考试,第二天放榜,无论公子王孙还是平民子弟,皆一视同仁。
当初二郎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因为他读的是针对“武举”培养的“武学馆”。
小崽想上的是可以直达太学的“崇文阁”,从这个叫法就能看出若水书院的野心。
报名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负责记录的先生看到小崽的手,委婉地说:“可否请学子出去片刻,需要跟保举人单独说两句。”
司南猜到了他的意图,礼貌地执了执手,道:“多谢先生好意,此事无需避讳,我家孩子是经过事的,能承受得住,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会同他们商量。”
先生诧异地看了看了,这才说:“既如此,我便直说了——你可知,身有残疾者不能入仕?”
司南道:“小子知道。”
先生皱眉,“那你还……”
司南笑笑,拍拍小崽的肩,“你自己跟先生说,可好?”
小崽点点小脑袋,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礼,不慌不忙地说:“师父哥说了,读书是为了明理、懂善恶、知是非,不一定是为了做官。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能考中功名、登上朝堂的又有几个?”
小家伙顿了顿,“读书习文,只是为了让我们的头脑更聪明,脑中有学问,心中有道理,无论做什么,无论都到哪里,都是自信而富足的。哪怕将来只是开一间火锅店,读过书和没读过书也是不一样的。”
一番话,说得先生眉开眼笑,“好!当真是好!山长常说,读书虽可取得功名,却又不能为了取得功名,若报着这个心思,反而得不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懂得这般道理!”
“是师父哥告诉我的!”小崽骄傲地说。
先生笑着逗他,“你将来是想开间火锅店吗?”
“不,”小崽脆生生道,“学生想像您一样做一位无私的园丁,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多有才能先生都去太学、去富贵人家的私学教书,希望培养出有才能的弟子。若水书院的山长和先生们办书院,广招平民子弟,就是孔夫子说的‘有教无类’。”
先生一怔,不由动容。
他原本就是在太学教书的,却因性子太傲,不喜人情往来,遭同僚排挤,这才来了若水书院。
虽然来了,终究有些郁郁不得志,然而,此时此刻,听了小崽的这番话,豁然开朗。
先生有些激动,问:“孩子,你叫什么?”
“司嘉。‘司’是学生的姓,‘嘉’取得《诗》中‘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一句,意为美好。”小崽挺着小胸膛,脆生生道。
“好名字。”
先生慈爱地笑笑,大笔一挥,用力写下这个名字。并且暗搓搓使了个心眼,把小崽归到甲字一类,若能顺利通过考试,将来就是他的学生了。
再看小崽时,眼中已经多了些看待自家崽的骄傲之色,连带着对其余几个孩子也和蔼了几分。
孩子们一个个扎着脑袋,心中默念:别看我们、别看我们,我们只是小草包,和小崽不一样的……
为了让孩子们抓紧时间温会书,司南厚着脸皮借用了一下二郎的宿舍。
二郎素来人缘好,司南又带了一大包酱香小肉脯“行贿”,小郎君们不仅没反对,还齐心协力帮他们瞒过管事。
司南原本想让小郎君们给孩子们划划重点,却忘了,这个宿舍里全是“武学馆”的,起初还是小郎君们七嘴八舌地给孩子们讲,后来被小崽听出不对,变成了他给他们讲。
小郎君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羡慕地看向二郎,“你弟弟一定能变成很有学问的人,像山长一样。”
二郎把小崽的脖子一勾,嘴角翘到天上去,“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小郎君们好想打他。
然而打不过。
小崽翻着在唐玄的指导下精心整理的笔记,默默叹气:武学馆的学子不太行啊,如果以后他当了先生,非得督促他们好好学习不可。
小郎君们吃着小肉脯夸着小崽,怎么也想不到,将来有一天,他们的下一代会在小崽手上叫苦连天。
下午要考两科,一科是《论语》背诵,抽到哪则背哪则,一科《诗经》释义,给出一句,要求填出上下文,还要简单写一下自己的理解。
其实,只要第一科能背过就算过了,毕竟只是考察孩子们的基础,入了学之后都要重新学。
至于第二科是为了选拔“优等者\',编入甲字班,重点培养,三两年后,优秀者可选入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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