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放下心,大胆地用了起来。
倒是小郭,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没向司南打小报告,而是直接找到了于三娘,“后厨采买除了东家,只有实哥负责,你最近为何一直进进出出?”
于三娘心下一慌,故作镇定,“断不了进去帮个忙,你不也时不时过去回个话吗?”
“自从升成领班,我便没再去过,更不会在没人的时候进去。”小郭严肃地看着她,“我就把话明说了吧,我亲眼看到你跟人在后巷碰头,还接了他手里的东西,这事东家知道吗?”
于三娘暗自懊恼,责怪自己不谨慎,只得硬着头皮说:“自然是知道的。”
小郭皱眉,“你心虚了。”
于三娘瞪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小郭反倒笑了,“对,倘若不心虚,你该是现在这副模样——三娘,像你我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东家待咱们不薄,你不要一时糊涂,做傻事。”
“知道了,婆婆妈妈。”于三娘白了他一眼,抬脚走了。
刚好,有客人来了,小郭便没再多说。
他以为有这次警告,于三娘会断了同陌生人的交易。没想到不仅没有,还变本加厉。原本那个人隔一天才会出现一次,如今变成了每天一次。
小郭没有声张,而是悄悄跟踪于三娘,搞清楚她在后厨放了什么东西,又警告了她一次,并明确说,再有下一次会告诉司南。
其实,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找司南告状了。更何况,他和于三娘还是竞争关系,如果能挤走于三娘,他就是继崔实和刘氏之后的三把手。
然而,他没这样做。
说到底是想到了于三娘家里的情况,觉得她不容易。
不过,凡事都有个度。
既然于三娘死不悔改,小郭还是以火锅店的利益为先,告诉了司南。
原以为司南会非常震惊,甚至失望,没想到他却说:“是我准许的。”
这下,惊讶的换成了小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说:“东家,我虽未在后厨,却常听二豆说,锅底的调配十分严格,每样食材不光做法,产地都有讲究,真能这么轻易换了?”
看着他据理力争的模样,司南暗自欣慰,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熟人介绍的,我觉得不错,先试试,不行再换。”
试试?
再换?
您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小郭显然没被说服,却也没再犟嘴,默默地做事去了。
司南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叹气。
不是他信不过小郭,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倘若再像之前几次那样被内鬼摸清底细,整个皇城司这么多天的布置都会打水漂。
甚至,他们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本来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偏偏有人传闲话,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小郭背地里告于三娘的黑状,还顶撞司南……
外卖小分队那帮家伙除了槐树的铁哥们,就是司南的脑残粉,听到这话可不干了,要不是钟疆拦着,非得把小郭揍一顿不可。
不光是外卖小分队,店里的其他员工态度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小郭试图解释,却没人信。
相反,他解释得越多,旁人越看不惯他,觉得他嫉妒于三娘,背地里使阴招,没良心。
司南察觉到了,说过几次,小伙子们明面上收敛了些,背地里还是不爱搭理小郭。
小郭也是硬气,也不理他们,独自硬撑着。
到底心里郁闷,下了工独自找了个偏僻的小酒馆,喝得醉醺醺,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去哪儿。
以往这个时辰,要么在员工宿舍跟那帮小子吹牛唠嗑,要么跟着司南识字理账,从没有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时候。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刚从无忧洞出来,没家回,没人要,岁数超了,慈幼局也不肯收。
原想着去码头卖苦力混口饭吃,司南就找到了他,把他带到了火锅店,让他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可是,现在……
小郭扶着桥柱,捂着脸哽咽。
他明明一心为了火锅店,为何所有人都在怪他?
不远处,司南和于三娘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于三娘愧疚得不行,“大郎哥,我觉得小郭值得信任,不然告诉他吧,我怕万一他想不开,再走了……”
毕竟,当初司南跟他们签的只是“劳务合同”,不是死契。
司南摇摇头,“这件事关系重大,除了你、我,还有燕郡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告诉小郭,万一他被人套了话,反而是害了他。”
于三娘还是不忍心,“哪怕隐晦地提醒一下,都不成吗?”
司南严肃道:“三娘,你必须坚定一些,谁都不能信,包括大娘和二娘,兴许这个时候就有人从她们身上下手,你一旦心软,不光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她们,知道吗?”
于三娘连忙点了点头。
司南看向不远处的小郭,叹息一声:“就当是给他的考验吧,如果经历过这些事,他依旧不改初心,我便把他调去分店做大管事。”
“太好了!他说过,如果这辈子能做上大管事,他就什么都不求了。”于三娘真心为小郭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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