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什么人什么命,您就别再想着那燕郡王了。您看二郎君也回来了,又孝顺又俊朗,嫁给他,表哥变官人,姨母变婆母,咱们也不用离开这将军府,多好。”
“你也这么想吗?”范萱儿幽幽地往窗外瞧了一眼,狄咏正撩着衣角擦汗。
范萱儿嫌弃地收回视线,道:“军汉就是军汉,整日扎在男人堆里,也太不讲究了。”
柳儿无奈叹气,燕郡王不也是禁军出身么,只不过比二郎君尊贵些、有钱些罢了!
范萱儿又看了一眼,柔柔弱弱道:“随我去看看姨母吧,听说她身子好些了。”
“合该如此。”柳儿挺欣慰,觉得范萱儿至少还知道孝敬主母,并非一心攀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范萱儿坐到了铜镜前,“柳儿,给我梳妆。”
柳儿一脸蒙,“不是去看望主母吗?”
范萱儿面不改色,“妆扮得好看些,姨母见了也高兴。”
柳儿:……
也对哦。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明明是去探望生病的主母,范萱儿却把自己打扮得如同相亲一般,出了阁楼不往主院去,反面左拐右拐,到了后苑。
直到跟狄咏迎头撞上,柳儿终于明白了。
狄咏打了个愣,“你这脸怎么回事?掉面缸里了?”
范萱儿半垂着头,尽力表现得温柔如水,声音也是娇滴滴的:“表哥何出此言?”
狄咏耿直道:“白得能抹墙了,我还以为你刚从面缸里钻出来。”
范萱儿:……
哭着跑走了。
狄咏笑了,乐颠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草果正在屋里等着他,“表姑娘去找你了?”
狄咏竖起大拇指,“姑姑果真能掐会算,官家就该把您放到西北军,肯定比现在那个半吊子军师好使。”
“你呀,嘴上没个把门的。”草果扑哧一笑,“可气跑她了?”
“必须的。”
“说的什么?”
“她最不喜欢听的。”
草果笑笑,把吃食一样样摆出来,“哎,倒不是我刻薄,就是吧,越看越觉得这表姑娘心术不正,实非良配。”
“我知道姑姑心疼二小子。放心,我精着呢,不会着了她的道。”狄咏大马金刀地坐下,用手抓了个小笼包丢进嘴里。
草果一筷子打在他手上,丢了块湿布巾给他,“手洗了么,就浑吃?哪里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样儿?”
狄咏擦了擦手,讥讽一笑:“本就不是,何需装?”
倘若狄府真是世家,父亲当初也不会受满朝文官的排挤。
草果叹了口气,慈爱地把小笼包推到他跟前,“尝尝,跟南哥儿学的。”
狄咏俊眉一挑,“两年不见,小南哥儿长本事了?不光跟那个棺材脸搅在一起,还会做吃食了?”
“可会了,火锅店开得那叫一个红火,你见了就知道了。”说起司南,草果稀罕得不行。
狄咏往嘴里丢了个小笼包,有点小,又丢了一个,两个一起嚼,吃着才有滋有味。
“明日就见着了。”
***
第二天,刚好是重阳节。
司南拖家带口地去了金明池。
金明池的秋天,正是风光最好的时候,满池碧波荡漾,映着岸边金黄嫩粉的菊花,勾勾卷卷的花瓣,娇娇艳艳地开着,映得秋景都热闹了几分。
今日重阳节,金明池全面开放,无论皇亲贵胄还是寻常百姓,皆可入园游赏。
园中搭着花棚,像是一个个半开放的亭子,扎着花,挂着竹帘和帷幔,可喝茶饮酒,可观水看戏,比乱走乱逛惬意许多。
这此是专给贵人们准备的,出些钱,就能租上一整天。
唐玄有特权,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就能分到一个最好的花棚。司南却不想这样做,提前让槐树前来占位置。
槐树这小子着实有几分本事,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开园的一瞬间,愣是第一个冲进来,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宝津楼前边就这两个花棚,挨着仙桥,直通水心殿,与东边的临水殿两相对望。不像这两个,地势高,又敞亮,金明池盛景尽收眼底。
其余花棚皆在东、西两侧,面前不是坡地就是水,一个挨一个,十分狭小。
司南一瞧,顿时乐了,“干得不错,待会儿奖励你俩鸭头。”
槐树油滑道:“不用不用,应该的。”
司南笑,“那就别吃了。”
故意端着锅底往他跟前晃了晃。
槐树一秒改口:“不不不,还是吃吧。”
孩子们笑哈哈,乐颠颠地帮着司南摆东西。
唐玄同样如此。
在司家生活惯了,每个人都能习惯性找到适合自己做的事。
司南搬锅,唐玄就拎出小炉灶;司南检查调料,唐玄就把食篮拎到他跟前;司南取水煮茶,唐玄就拨弄炭火……
两个人就像居家过日子一般,默契而自然。
看在别人眼里,要多震惊有多震惊。
范萱儿一脸悲伤,“郡王大人宁可陪司南做这些本是女人该做的活计,都不愿让我给他洗手做汤羹吗?”
柳儿耿直道:“娘子,您也不会做汤呀!”
范萱儿表情一僵,“我就是打个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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