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乎的人,他可以压抑个性、做出妥协,就像当初听从司爸爸的话去读不喜欢的专业。
唐玄却不同。
虽然他从小无父无母,却有官家护着,有府里的叔叔伯伯们宠着,有赵兴、赵宗实、高滔滔这些童年玩伴疼着。
优越的成长环境让他养成了坚毅、果敢却纯粹的性格,在他的观念里,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容不下圆滑。
面对感情,他不想隐瞒,也不想妥协。
如果司南现在对他说想和他成亲,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求官家赐婚,不管官家同不同意,他都会娶司南,或者嫁。
和冲动的毛头小子不同的是,唐玄足够强大,足够缜密,有足够的实力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司南却不想这样。
与轰轰烈烈相比,他更喜欢平稳踏实,水到渠成。
司南顺毛哄:“就当是为了我,成不成?不能再让人误会我是你的男宠。”
唐玄道:“那就告诉他们,我是你的男宠。”
司南失笑,“就算你敢说,人家也得信啊!跟你扯上关系,吃亏的一定是我。”
唐玄沉声道:“谁不信,告诉我,我让他信。”
“就算你的箭再厉害,也封不住所有人的嘴。”司南软下语气,“这件事就听我的,成不成?至少在外人面前咱们就当普通朋友,不能动手动脚,不能太过亲密。谁要是犯规了,回家就受罚。”
唐玄垂着眼,不吭声。
司南戳戳他,“请说‘是’。”
半晌,唐玄才轻叹一声:“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就是吧。”
司南:……
这一脸失落的小样子,怎么显得他像个渣男?
“只是在外面这样,回到小院,你想干嘛就干嘛,好不好?”
唐玄眸底微沉,“我想干你,给干吗?”
司南:!!!
“你跟谁学的?”
唐玄盯着他,唇角微扬:“司小南,你是不是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我?以为我是什么?纯情的小白兔吗?”
司南喉咙发干,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才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
唐玄把司南送回家,出了巷子,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他曲起食指,吹了声口哨。
浓黑的夜色中,黑色的骏马扬蹄而来。
唐玄翻身上马,挽起重弓,连发三道震天箭。
箭矢划破夜空,宛如一道流星,轰然炸响。
汴京城内,所有的唐家军旧部,打更的,卖菜的,汴河边上喝酒吹牛的,瞬间变了一副样子,齐齐出动。
十八年了。
唐家少主第一次射出震天箭。
唐玄下令:全城搜捕,凡是恶意散播流言者,一个不放。
至于是什么流言,根本不用说,坊间已经传遍了。
一时间,全城轰动。
以满庭芳为中心点,从白夜的丫鬟开始,一个又一个人被揪了出来。
司南和唐玄的流言并非自然而然流传出来的,而是白夜故意为之。丫鬟死也不肯招出白夜,没关系,直接抓。
彼时,白夜正在白楼设宴请客,冷不丁冲进去数位大汉,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夺窗而逃。
汉子们也不含糊,拔腿就追。
白夜看着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跑路的功夫居然半点不差,若不是木清和林振刚好将他堵住,就让他跑了。
白夜和丫鬟被绑去了皇城司,其余受了他们指使恶意传闲话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揪到了相国寺大门口。
相国寺的夜市正热闹,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只见一个个男男女女被绑着跪在地上,面前放着好大一张草纸。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字,这些人一瞅,无一不面色大变。
林振立在旁边,扬声道:“燕郡王有令,既然某些人惯爱嚼舌根,那就嚼个够!纸上这些事都是你们自己做下的,念吧,不念到口舌生烟不许停!”
识字的照着念,不识字的有人教。
其中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被大刀比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念:“某年某月某日,偷了邻居张三家的鸡,炖了一锅汤,请同窗吃酒;某年某月某日,途经李寡妇门前,偷看她洗浴……”
赶巧了,邻居张三和李寡妇就在人群中,听到这话,猛地想起这些陈年往事,上去就骂——
“好嘛,我说哪个没屁眼的偷了我家鸡,原来是你!那是留给我老娘养身子的,你也有脸偷?”
“呸!还读书人呢,不要脸!再敢偷看老娘,老娘嫁到你家去!”
其余人也被逼着念出了过往做下的坏事。和这书生一样,周围有人认出他们,皆一一证实。
那些被坑骗过的人自然不干,冲上去便撕打起来。军汉们不仅不拦,反而让出地方,由着他们打。
被绑之人又惊又惧。
这些芝麻大的小事,燕郡王是如何查出来的?
左邻右舍奔走相告。许多百姓原本要睡了,听说有热闹可看,又兴冲冲从被窝里爬出来。
短短片刻工夫,大相国寺门口便围得水泄不通。
唐玄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的热闹。
木清摸了摸鼻子,“老大,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就是传了两句闲话吗?
至于搭上自己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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