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听就心动了。
虽然他的火锅店有官家亲笔题写的匾额,但是出了汴京城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他要想开火锅连锁,首先得有这个敲门砖,然后拿到官府盖章的“正店”资格。
“我加入。”司南果断地决定。
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郡王大人,就从征服五味社开始吧!
司南豪放地喝了一大口酒。
然后……呛到了。
呛酒的少年眼睛湿湿红红,哭了似的。
唐玄拿着帕子的手一顿,转而放下帕子,改用手,轻柔地触碰着那双灵动的眼。
司南趁机把脸凑过去,心安理得占便宜。
同时,自己的“便宜”被占得更多。
一顿饭从夕阳西下一直吃到天色擦黑。
司南收掉空盘子,只余一壶好酒,两只青盏。
他知道,唐玄有话跟他说。
吃饭的时候没问,是因为想让他踏踏实实吃饱肚子。
唐玄没有沉默太久,轻声道:“于三儿的处置出来了,徒三年,发配沧州牢城营。”
司南倒吸一凉气,“私铸铜器罪名这么重吗?”
唐玄看着他,深黑的眸底情绪复杂,“因为勾结私盐贩,栽赃他人。”
司南被他的样子弄得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要栽赃的人,不会是我吧?”
唐玄摇头,“是司大官人。”
他没再迟疑,把于三儿招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司南,包括赵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个白眼狼,三年都轻了!枉我爹对他那么好,给他除奴籍,帮他娶媳妇。刚生了三娘,胡氏嫌弃是个女儿,要送人,是我娘不忍心,给她养到六七岁!”司南气得直拍桌子。
唐玄抓住他的手,“这事不算完,一旦找到新的证据,会奏请官家,重审此案。”
他顿了一下,沉声道:“赵德被皇后娘娘保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无法启齿。
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司南原本气得要死,看到他的样子,一秒变脸,“不用不用,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反正我爹锦鲤加身,啥事没有。官家最英明了,你可别跟他呛声。”
这段时间司南从魏氏那里听了不少八卦,算是明白了,唐玄的身份有多微妙。
官家信他、疼他,他就是大宋最尊贵、最令人生畏的郡王;若官家像皇后一样忌惮他身后的四十万唐家军,唐玄的命运……司南不敢想。
钟疆也说过,唐玄这些年在皇城司十分佛系,不争不抢,不贪功冒进,除了官家的安危和他背后的弓箭,不在乎任何东西。
——这样做,恐怕就是为了让官家放心。
改变是从认识司南之后开始的,他主动向官家申请清剿无忧洞,尽心尽力查私盐案,屡屡得到朝中官员的一致夸赞。
正因如此,才招来皇后忌惮。
曹皇后未必有私心,说到底是为了赵室江山稳固。
——宝元二年,宋夏开战,唐氏一门悉数战死,公主阵前自刎。官家为安抚军心,承诺待唐玄成家立业,留下子嗣,西北兵权必会归还唐氏。
如今,官家年过五十而无亲子,大宋容不下一个有兵权又有威望的异姓王滋生野心。
这次亲自出面保赵德,就是曹皇后给唐玄的警告。
司南顾不上生气了,反倒安慰起唐玄:“你不是说那个赵德跟赵兴连了宗吗?四舍五入也算个宗室子弟,别说偷偷卖点盐,只要不谋反,都得轻轻揭过,到头来还是累得你白忙活一场——有这工夫,还不如来火锅店吹吹电扇、吃吃冰沙呢!”
“三叔没同意。”
“啥?三叔……是谁?”
“宗实哥的生父,汝南郡王,大宗正寺事。”
汝南郡王赵允让!
宋英宗的亲爹,生了二十二个儿子的那位!
当年差一点当上太子,后来没成,结果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
不不,跑题了。
司南连忙拉回来,“反正,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你不是也说了,他只是一个小喽喽,比于三儿强不到哪去,回头抓到他主子再一起收拾……总之,现在不能跟官家犟,更别得罪皇后娘娘。”
唐玄点点头,闷了一口酒。
再喝第二杯时,手被司南按住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来了来了,司南又要出金句了。
“酒是有记忆的,你高兴的时候喝它,以后想起来也是高兴的;不爽的时候喝它,留下的就是这么不爽的印象。”
司南扫了眼窗户那边,小家伙们正托着小脸排排坐,不由笑了。
“第一次去凤仪楼,第一次喝四月霜,有你,有我,有孩子们,我至今记得和你同骑一匹马的样子……不要破坏它。”
唐玄同样记得那天,醉酒的少年乖乖软软。
是他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不过,他还是拿起了酒杯,缓缓倒了一盏。
司南瞪眼,“怎么不听劝呢?”
唐玄轻笑,“现在可以喝了。”
不是喝闷酒,也不是借酒消愁,而是和凤仪楼那天一样,是安心的四月霜。
“有你在,这酒便是高兴的。”
第50章 唐球球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这样, 一顿饭可以从不开心吃到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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